“你们几个软脚虾，你们怕祁主任我可不怕，现在又不是旧社会，一码事归一码事，我还不信我们女人家的事能牵扯到男人工作上去。

    我们都来这院里五六年了吧，季思思那个贱人我就不惜得说了，黄巧梅这个白眼狼，当初还是和我们坐一辆车来的院里，好歹也是共同相处了五年，五年啊！”

    王翠翠伸开五指，嘴里诉说着不甘，“你们刚才也都看到了吧，这么多人就三个高中学历的，里面两个都是才来的新人，一个比一个难缠，有了工作以后肯定更看不起我们！”

    其他人相视一眼，眼里都是无奈。

    你倒是不在意，你男人就是院里负责买东西的，能和你有什么关系？

    一个是主任的新娘子，一个是所长媳妇。

    她们又不是得了失心疯，要不是为了大局着想和念着以前的情分，她们才不想来劝架。

    “大不了以后绕着点走就是了，反正季思思和我们也不在一块住。”

    “是啊，犯不着生那么大气，气坏了身子不好，巧梅姐说了要求是领导定的，她没资格做决定，她有没有私心，你去问问槐花公社的人不就知道了？你就别多想了。”

    “看不起我们就看不起吧，我们又不是看人脸色过日子。”

    见没一个人帮腔，王翠翠更气了，她瞪了几人一眼，。

    -

    今天是大家一起去赶集的日子，在每个月一号，院里会专门租一辆公交车供家属采购使用，早上八点前去，下午一点回。

    季思思迎着晨曦走到院门口，蓝白色的公交车早早就停在门口，车型不大，左边挂着个21路的招牌。

    车里面一片热闹，座位已经没了，后面来的就只能站着，除座位以外的空间都被背篓占据，七八个背篓叠在一起，跟俄罗斯套娃一样。

    有个季思思面熟的面孔问她，“思思，你怎么没背背篓啊？”

    “我还没买，待会儿去县城买一个。”

    季思思回她，这的确是在她计划之内的东西，除此之外还要买点菜，定一下喜宴的菜单，还有报纸，报纸能让她尽快了解这个年代，也对明天的考试大有裨益。

    “淑芬，哪里有你操心的份儿，祁主任走的时候特地带思思去过一趟城里买东西，我听说车子都塞不下，这得多少东西啊。”

    其他人跟着起哄。

    张淑芳恍然大悟，憨厚的笑了笑，“这倒是，不过思思你应该也是京都人吧，我听说祁主任就是京都大学毕业的，家也在京都。”

    季思思找了个靠车窗的空地，推开车窗透气。

    “我不是京都人，对了，我还没好好和嫂子们认识一下。”

    季思思清了清嗓子，“我先来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季思思，海省江海市人，今年十八岁，江海高中毕业，以后还麻烦嫂子们多多照顾了。”

    其他人见了季思思的介绍，也开始纷纷自我介绍起来。

    车上一共三十多个人，一圈轮下来，季思思记得七七八八。

    轮到王翠翠的时候，她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再看众人，独自生气。

    郭晓岚也借着机会做了自我介绍。

    车子在介绍的过程中发动，张淑芬坐的位置离季思思很近，一路上都在找她搭话。

    张淑芬好奇的问：“你是海省的人，怎么会和祁主任认识？这两个省也不近啊。”

    “长辈认识，定的娃娃亲。”季思思没有说太多，也没找到比这还好的借口敷衍她们。

    张淑芳眼睛瞪大，圆溜溜的一双大眼睛全是惊讶。

    “真的假的？我看祁主任那副不值钱的模样，还以为你们是自由恋爱，怎么也没想到是包办婚姻，娃娃亲一开始能有你们两口子这感情可不多见。”

    坐在张淑芳旁边的李玉莲一脸姨母笑。

    “要我说也正常，思思长得多漂亮啊，谁娶了不开心？两人配在一块多合适啊，郎才女貌的。”

    车里面的画风突变，突然就全部都是在吹捧季思思和祁宴有多般配。

    季思思靠着窗口，风涌进来拂乱碎发，她抬手把碎发别在耳后，白皙精致的脸因为调侃染上粉红，她抿了抿嘴唇，笑容羞涩。

    张淑芳歪头欣赏美人，发出感叹，“之前说不上来祁主任看思思的眼神，这下我懂了，就像我做的拔丝地瓜，甜甜的还拔丝。”

    季思思听了张淑芳的形容，噗嗤一声笑出声。

    有了能聊天的人，季思思觉得两个小时的车程好像也没那么煎熬。

    车子停在车站，距离供销社、副食店一公里的距离。

    下车的时候，司机站起身强调，“一点就发车啊，嫂子们都回来早点。”

    季思思跟着大部队去国营菜店，里面每天都会供应最新鲜的蔬菜，去晚了就只有被人挑剩的。

    一群人目标十分确定，直奔菜店。

    等季思思赶到的时候已经排起长龙，张淑芬跑得快，在中段的位置。

    季思思也加入排队大军，她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十点。

    等快到季思思的时候，她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光是买菜就花去一个小时。

    季思思把菜放进网兜，急匆匆奔赴对面卖肉的地方。

    肉比菜还走俏，轮到季思思的时候，已经没了猪肉，只剩一堆内脏和一堆大骨头。

    “同志，你来太晚了，你看看你要哪些？这些可以一起打包给你，算你一块一斤。”

    卖肉的售货员指着一堆内脏问季思思。

    排在季思思后面的人见只剩下这些，纷纷露出嫌弃的神色。

    有人见季思思真的认真打量起来，开口搭话，“女同志，这就是一些内脏，没肉好吃还要肉票，你不会真要买吧？”

    季思思望去，是一位五十左右的中年女人，单眼皮小眼睛，身上穿着某个国营厂的厂服。

    女人嘴上劝着季思思别要，眼神却黏在那一堆内脏上。

    “你不要就走，想买肉就明天早点来，今天没肉了。”

    售货员不耐烦，内脏没多少人愿意买，尤其是猪大肠，要等很久才能卖出去，运气不好还卖不出去，可丢掉又可惜。

    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东西，拉长上班时间，售货员心里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