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最远处的刘柔终究没有胆子过来和冯云说话。
直到其他六大家的女郎都过去向冯云行礼以示恭敬,刘柔才过来,身形微颤的行礼。
若是她再不动,就是不敬。
冯云待刘柔似乎同待旁人没什么不同,只是当刘柔起身时,冯云轻声的问了句:“你想入宫吗?”
刘柔忙不迭的摇头:“不,不想。”
冯云面带遗憾:“这倒是可惜了,我的针法很厉害的。”
刘柔眼前立刻浮现出冯云绣制香囊的场面,当时她就在冯云对面,眼睁睁的看着冯云把金珠捏成了粉。
是针法厉害?
明明就是力大无穷。
那针当时是落在香囊上,若是落在旁处呢?
刘柔只觉得面颊发痛,紧跟着全身都跟着痛。
“怎么了?”冯云惊讶。
“没没事。”刘柔说话都结巴了。
冯云沉声:“有事。”
而后一摆手,竹香过来给刘柔看诊脉象。
“主子,有心悸之症,奴婢开服药就好。”
冯云颔首,对刘柔道:“我家的这丫头师从神医,我的病都是她看呢,去吧,给刘女郎煎服药。”
“是。”
竹香领命去煎药。
刘柔欲言又止,她没同意啊!
若是药里有什么,她焉能回家?
可这里是镇国公府,太子妃都敢给她药喝,她又怎么能说害怕不敢喝!
刘柔看向四周。
四周的女郎们好似没看到。
方茜吃着糕点一脸好奇,高雯似笑非笑,马媚妩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六大家的女郎更是如此。
太子妃还没有大婚,这里是镇国公府,她还是官家女郎,就被如此相待。
若是太子妃大婚,她又入了东宫,那她又会是何种下场?
刘柔全身发寒,连自己什么时候回去的座位都不知道,直到药盏端来。
刘柔看向冯云。
冯云看着她,微笑:“药到病除。”
刘柔咬牙,端起来,一口喝掉。
苦涩的味道恶心的她想吐。
可她知道不能吐。
……
在刘柔喝下药盏之后,花会再度欢快起来,就好像刚才也如当下这般热闹。
后面看着前面一幕幕的冯妙邱盈儿刘婉柔三人目瞪口呆。
“云儿装的好像。”邱盈儿轻叹。
“真要这么凶吗?”冯妙低呼。
“杀鸡儆猴。”刘婉柔道。
……
花会终于结束了。
冯云身心俱疲。
坐在座位上只换几个姿势,还要笑不露齿,端庄舒雅,理智可以做到,身体不愿意。
眼前的女郎们各有心思,不想入东宫的还好,但若是想入东宫,莫不都是和她抢人,在她那个年代,抓头发给一巴掌都是轻的,她还要把她们当做子女?若她真有这样的子女,直接溺毙。
原来看的某传里的皇后是怎么面对着那些一同侍奉自家夫君的女子们笑盈盈的?还有深宅大院里的主妇又是如何待侍妾的?
去母留子?去子留母?
为了子嗣不得不妥协?
为了自家夫君的权势财权不得不让步?
退一万步,她那个年代有钱人家也有三四五,可基本上不见面,这同在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即便只是例行程序,她还是心烦。
“研磨。”
竹香冬怜应诺。
冯云抬笔挥毫。
不喜桌上的茶壶配茶杯,很喜欢茶壶茶盖,看似不同,实则一体。
“送宫里。”冯云吩咐。
张鸣应诺。
夜色深厚,宫中的回信到了。
冯云看着信,嘴角微抽。
信上说宫中礼部官员提及东宫宫中可置妃嫔,他说如今边塞有战事,父皇重病,太子妃还在宫外操劳,不予考虑。若是礼部没事,就先想想待世子大胜归来,如何嘉赏。
“啪。”
冯云往自己写字的右手上拍了下。
她先前胡写的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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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
年过四十的苏镇守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镇字旗?来的这么快?”
朝中有消息说是镇国公世子领兵前来,按照道理这应该刚出兵不久,怎么突然间的就到了跟前了。
飞过来也没这么快!
“快,再探!”
……
半个时辰后。
风尘仆仆的冯暮雨站到了苏镇守面前,苏镇守望着冯暮雨,似乎看到了正赶过来的镇国公世子。
不需要那面镇字旗,就知道这位是镇国公府的子嗣。
和当年镇国公世子年轻的时候很像。
“如今潼关外有蛮族兵围着,我想要去救玉门县而不得,只能以小股军伍骚扰,不过聊胜于无。”苏镇守道。
“镇守大人,下官有个不情之请。”冯暮雨道。
“但言无妨。”
“……”
苏镇守听着冯暮雨的算计,震惊道:“将军可知此计凶险万分?”
“镇守大人敢说这不是最好的法子?”冯暮雨道,“大军绵延而来,至少要半个月,这半个月足可出此奇兵。”
苏镇守不愧是镇守边关的大将,没有多少犹豫,点了头:“好。”
“随我来的都是一路上收拢的各地精锐,我已筛选出半数可随我同行,还请镇守大人再派三百边塞精锐相助。”冯暮雨道。
“可。”苏镇守答应,手下立刻去办。
苏镇守道:“半日后,我亲自带兵冲杀一波,冯将军可趁机率精兵离去。”
“多谢镇守大人。”冯暮雨道,“来时我去了常县,常县粮草不翼而飞,我已从常县附近郊县富户借粮填充上,还请苏镇守严查麾下可有谁参与了常县粮草一案,大帅来时定当严查。”
苏镇守后背凉透了一片:“多谢将军告知。”
谋算边塞军粮,堪称谋反,若是军中兵将参合,罪名就更大了。
而他身为主官,竟浑然不知,从头撸到尾都是便宜的。
……
半日后,潼关外厮杀震天。
只见人仰马翻,浴血千军。
一个时辰后,潼关的大门关上。
厚重的盔甲上浴血,苏镇守站到城楼上拿着长镜远远的看向冯暮雨离开的方向。
那边黄沙遍天,早已经看不到他们六百人的踪迹。
初来边塞就敢率兵往蛮族腹地而去,也不知道是胆子大还是鲁莽,好在还知道带上边塞精兵,只望这位莫不要辜负了镇国公府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