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大门打开。
仆从护卫被远远的打发了出去。
门前,镇国公世子夫人,侍郎夫人,后面是冯妙冯暮修。
侍郎和冯暮尘都在衙门当值,还没来得及回来。
宫监突然来传信,说是太子太子妃今日回门。
镇国公府上下都惊了,镇国公听了都皱紧了眉头。
早先蛮族突然兴兵,家里的老爷子公都没有异样,这回显然老爷子也惊了。
世子夫人侍郎夫人紧张的盯着外面,世子夫人感觉到腹中的孩儿也在悸动。
嫁入宫中,即便是贵妃也不得随意回娘家,唯有皇后太子妃有三日回门之礼,可这才过了一日,连两日都没有怎么就回娘家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连孩儿也察觉到危险了吗?
世子夫人的眼中突然红了一片。
车马声渐渐传来,青素的车马驶来。
镇国公府门外的世子夫人侍郎夫人还有冯妙冯暮修都惊的瞪大了眼睛。
若非是车马前后有宫中之人陪侍,车帘掀开,冬怜从车里出来,镇国公府众人都不敢相信车内的是冯云甚是太子殿下。
车子迎进了大门。
大门匆匆关合,看上去有些狼狈。
*
“孙女拜见爷爷。”
“孙女婿拜见爷爷。”
……
“女儿拜见母亲。”
“拜见母亲。”
没有繁重的衣裙佩饰,冯云头戴金冠,太子亦是暗色的龙纹点缀,虽低调但仍尊贵。
世子夫人眼中含泪,镇国公颔首点头。
侍郎夫人打趣道:“太子妃殿下走了一日,咱们府上却好似一下子都没了精气神,鸟儿叫的都不勤快了。”
“婶婶说笑了,要我看,定然是婶婶想着大姐姐的婚事才没留意鸟儿叫的如何的勤快呢。”冯云道,“好在我和太子殿下早有准备。”
季子墨颔首。
后面跟随的宫监奉上一个盒子。
“这是我和太子殿下给大姐姐的添妆。”冯云道。
侍郎夫人顾不得太子太子妃没有理会她点出来的“走了一日”的话茬,接过盒子只顾着道谢。
而后面的冯妙冯暮修却已经悄然红了眼睛。
冯云察觉到,看过来,冯妙扬起笑脸儿:“太子妃殿下可还记得当时在车里说的?既喊了流水席,总要看一看是不是名副其实,咱府里的人也去,没有糊弄,醉香楼也是,还有说是打折奉送的,也都是言出必行,太子妃尽管放心,并无投机取巧之辈。”
“那便好。”冯云道。
“这不算什么。”冯暮修道,“我去了几户百姓家里,还真供了太子妃姐姐的长生牌位,我问了才知道是早先丢了孩童的几户人家,以往京都里这种事情不少,没有人管,可太子妃和太子殿下管了,太子妃还除了京都那么多的恶人,他们不知道该做什么,只知道太子妃理应长命百岁。”
简朴的愿望,就像是她那个年代某些官员做了好事,百姓们感激的送上锦旗,只是百姓们见不到她,只能立长生牌位来感谢。
“羡慕。”季子墨。
冯云扬唇:“太子殿下还要多做事,这样我们才能一起长命百岁。”
季子墨笑着颔首。
眼前明明是夫妻和睦,相携美好,世子夫人却是呼吸一顿。
冯云看过去。
世子夫人对上冯云关切的视线,扯唇笑道:“是四郎闹了。”
四郎,是母亲怀里的小东西。
冯云望着世子夫人高高隆起的腹部,问:“我能摸一摸吗?”
“自无不可。”世子夫人唇角带着笑意,可声音已经哽塞。
季子墨眸光微暗。
冯云却仿佛没有听到,上前,摸上去。
手心是衣裳,衣裳下面好似能感觉到那小东西真的在一动一动。
母亲已经察觉到了。
连小东西也在担心。
太子妃三日回门,是国朝惯例,而她却不行其规。
又是因何等之要紧之务?
她曾在榕城大显身手,不用问就知道为何。
身为太子妃仍不得不走这一趟,可见之危。
朝中除却那几位勋爵,也另有大将,只有她方有事半功倍之力。
侍郎和冯暮尘额角冒着湿汗急匆匆赶来,眼前的情形看似也是如同旁家女眷回门时候的热闹,可众人眼底偏偏又含着的湿意。
侍郎和冯暮尘喉咙泛堵,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生涩僵硬。
“小东西,乖乖的,不要让母亲辛苦。”冯云低声。
世子夫人忍着眼中的泪水,笑道:“什么小东西,有名字的,冯慕琅,你父亲走时起了名字。木门仓琅根,谓宫门铜锾。”
“琅琅。”冯云喃喃,“乖,等三姐姐回来给你一份大礼。”
手掌下的小东西忽的动了下。
冯云猛地抬头,对上世子夫人同样震惊的眸子。
“他听到了,他想要。”
“小东西很贪心啊~”
……
“叔父,我在宫中,家中事务就烦劳叔父多上心,若有什么事,也可往宫中寻我。”冯云道。
侍郎道:“放心,往年你父亲出征时,也是你叔父盯着府中上下,现在还有你二兄帮衬,必然无虞。”
“三妹妹尽管放心。”冯暮尘道。
冯妙也道:“太子妃殿下可是要小心某些心机之辈,面见太子妃时平平无奇,转对旁人就是娇艳高洁,左右两幅面孔大有不同。”
冯云郑重点头:“我记下了。”
“三姐姐,有什么要我去做的吗?”冯暮修靠上来这般问。
冯云想了想,招呼冯暮修过来低声说了几句,冯暮修神色骤变:“这,这不好吧。”
“可以不做。”冯云道。
“做,只能交给我去办。”冯暮修立刻道。
“何事?”冯妙问。
“不告诉你。”冯暮修道,“是太子妃姐姐交给我的大事,不得假手于人。”
“你……”冯妙扬手就要打过去。
风行大叔过来,对冯云一礼。
“镇国公想要与太子妃单独说几句话。”
……
紧闭着房门之外,隐隐传来欢声。
屋内,冯云面对镇国公,屈膝跪倒。
“祖父——”
一直含在眼里没有流出的泪水汹涌而下。
镇国公眼中也滚动着泪光。
祖孙两个都知道今日一旦分别,断无再见之日。
可身为武将,身系数万官兵,关系边塞数地十多万百姓之生死,容不得踌躇徘徊。
家,国总有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