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苏清河,绝无可能!”沈渊气得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溅得满手都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沈渊,你不对劲啊。”见他反应这么大,谢承泽不禁小手一抄,眼神狐疑地盯着沈渊。
沈渊被他盯得有些不得劲儿,微微偏开眼神,“有何不对?”
“不对劲,很不对劲。”谢承泽摇着小脑袋,围着沈渊转了两圈,这才恍然大悟。
他知道了!
沈渊此人,一定是对朋友占有欲太强,所以才见不得他和苏清河交友!
哎哟哟,没想到啊~难怪他老是问自己,对苏清河有什么想法,原来是怕苏清河和自己更好,从而冷落了他啊?
“你放心。”谢承泽宽慰似的地拍了拍沈渊的肩膀,笑吟吟道,“我是来加入你们的,不是来拆散你们的~”
说完,他不禁仰天大笑,扬长而去,“沈郎~日后咱们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沈渊:???
什么加入,什么拆散?
什么叫咱三个把日子过好?!
他怎么老是说些令人误会的话!
——
谢承泽回宫后,便一头扎进了藏书阁。
这一扎,便是两天两夜,等从藏书阁的地铺上睡醒时,已是他又要上朝议事的日子。
谢承泽缩在铺盖里不想起床,唉声叹气道,“小彪,你说如果我先斩后奏先睡觉,等下朝后再去找父皇请一天朝休……”
“不,殿下您不想。”朱小彪强拉着他离开了被窝,“两日前您可是跟我说了,如果今晨赖床,一定要把您强行拉起来去上朝。”
谢承泽:……
人啊,总是善变的,小彪你怎么就不懂呢?
认命地爬起来,谢承泽拿起铜镜瞅瞅自己熬累的疲倦脸色,再看看睡压出不少褶痕的绯红殿袍,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之前是瘸腿版小谢,今日便是憔悴版小谢了!
谢承泽雄赳赳气昂昂地打开了藏书阁的大门,“备辇,上朝!”
……
谢承泽一踏入金銮殿,便感觉分外安静。
众臣并未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块儿,而是纷纷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自己的官位上。
没人敢跟谢承泽打招呼,甚至没人敢与他对视一眼,生怕被他惦记上,然后出些难题让他们去解决。
“唉,无趣,实在无趣,亏我还给他们准备了惊喜。”
见他们都这个德性,谢承泽不禁失望地摇着小脑袋,走到了大殿前方,在看到建帝之前赐座的那把木椅仍旧摆在原地时,顿时喜笑颜开。
哎呀呀,看来建帝也很懂他嘛~
瞧着这木椅的落脚处,应是在这五日朝休之时,也未有任何挪动。如此显眼的位置,众臣怕是每看一日,便觉他谢承泽如厉鬼缠身一日,丝毫未减对他的“恐惧”。
思及此,谢承泽不禁摸了摸自己不存在的小胡子,悠闲又不显锐利的眼神穿过众臣重重叠叠的身影,最终落在了苏中岳的身上。
苏中岳也在暗中打量谢承泽,正巧与他对上了视线。
苏中岳倒是不怕谢承泽胡搅蛮缠,只是多一事不如省一事,若日日被二皇子缠着议讨那算术之事,苏中岳实在没那闲工夫。
更何况,他觉得二皇子与苏府实在相冲。两日前二皇子造访苏府离去后,苏文昊竟是私自买了一整头黄牛,说是要将牛胃喂饱,再劈开其肚,瞧瞧黄牛是否真的有四个胃,而那四个胃又是否真如二皇子所言那般,各司其职。
简直离经叛道!不可理喻!
所以,不欲与二皇子多加交流的苏中岳,飞快地收回了视线。
不料,谢承泽竟还是直直朝他走去。
苏中岳顿时蹙起眉,暗想一会儿该如何劝退谢承泽,却又不料,谢承泽在即将走到他面前之时,突然脚步一转,朝着另一个大臣走去。
苏中岳顿时松了口大气。
紧张不会消失,只会转移,这下轮到被盯上的大臣开始紧张了。
“二、二皇子……”那大臣深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打算迎接谢承泽接下来劈头盖脸的“教诲。”
“刘大人,晨好啊。”谢承泽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句早上好,便笑眯眯地走去了自己的位置。
那姓刘的大臣顿时抹了把冷汗,“吓死我了……”
文武百官也是纷纷松了口大气。
看来,二皇子终于消停了。
上朝时间到了,建帝从后帘走出,在看到谢承泽按时来上朝时,不禁龙颜大悦,然而在看到他满脸憔悴之容时,又开始心疼道,“吾儿真是辛苦啊!如此寒冬腊月,竟也不惧风寒,亲自来上朝了。”
文武百官:……?
不是?二皇子他可是休了五天的朝假啊!休息这么长时间来上个早朝,就算辛苦了?
那他们几十年来风雨无阻的日日早朝,和下朝后的勤勉履职至天黑,又算什么?
算早畜晚归吗?
谢承泽坐在木椅上,脸色露出几分不以为然,“父皇言重了,比起儿臣,这朝内的文武百官,哪个不比儿臣更为勤勉尽职?”
微微蹙眉,他又露出哀叹的神色,“儿臣这几日朝休,细想了一件事,为何那杨清辉明明身居高位,却不惧国法威严,非要行那贪污枉法之事,致使万千百姓遭其剥削呢?”
闻言,建帝不禁挑了挑眉。
这小子,突然提起这个,是又在盘算什么损招儿呢?
不过建帝还是配合道,“哦?那泽儿想出了什么?”
“父皇,儿臣南下益州,发现很多地方官员生活十分清贫,反倒是本地一些商户富得流油,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谢承泽沉沉叹气,略显憔悴的小脸,仿若当真哀苦其难,“为朝廷效力大半生,亦为民忧心大半生,到头来全身上下不过碎银几钱,再瞧瞧那过路富商穿金戴银、吃香喝辣,若是一日还好,若是几年甚至十几年、几十年皆目睹于此,这心啊,它能好受吗?”
闻言,朝堂诸臣不禁暗暗点头,深以为然。
是啊,若是有个有钱人老在自己面前晃悠,而自己却一贫如洗,说不眼红那定然是假的。
“二殿下此言差矣。”这时,一位耿直老臣出列,不赞同道,“为官者,当以清廉为本,不因诱惑而忘本,心如明镜,行止有度,不贪不腐,若连此都无法做到,何以为官?”
谢承泽摇头道,“为官自当清廉,但此清廉,为不贪不腐,不徇私不枉法。”
“但如果清廉的代价是操劳半生,腰疼腿寒、孙儿饥瘦,家中只剩一处小屋避寒,这是何等的令人唏嘘呢?”谢承泽哀叹道,“本殿知晓,很多读书人考取进士,就是为了当官后造福百姓。然,那小官月俸何其之少,心志不坚定者,时间久矣必然会心生不忿,因此铤而走险;而心志坚定者,却只落得个一贫如洗的下场,纵使名声加深,可这满身的老病如何纾解,这孙儿饥瘦又如何填肚?”
“这些廉官或许心甘情愿,但我们身居高位,却不能理所当然的坐视不管!因此本殿觉得,这贪污的诟病,就出在了月俸不够养家、福利待遇不够全面之上!”谢承泽雄赳赳气昂昂道,“本殿建议,从朝堂文武百官到各地官员小吏,都应该增俸!”
增俸!
一听这个,众大臣的眼睛们均是亮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建帝。
没有一个打工人,会听到涨工资打不起精神来的。
看着一双双灼亮的眼睛,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