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许,这是你写的?”
唐纪委把稿件平铺在桌上,用另一只手推了推眼镜,他不是不相信许青悠,而是这稿件的内容实在是可圈可点,可以说是由古说今,以小见大,旁征博引,思想相当深刻,根本不像是出自年轻人之手。
见许青悠颔首,唐纪委叹了口气,“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他仔细地将纸叠好,小心放回了信封,这才说道:“你这稿子是想投岛上的广播站的?这故事里的主人公,是你自己?”
“广播站的事儿,上回徐大姐跟我提了一嘴,说是有稿酬,我也是想多挣点钱贴补家里。”许青悠抿嘴笑道,“说起来,我和组织也很有缘分,我爹是战士,一腔热血洒给了家国,而我又在因缘际会下嫁给了战士,随军做了军嫂……”
唐纪委边听边点头,越发认可起许青悠的稿件来。
稿件里讲述了一个父母双亡的少女,是如何在在组织的帮助下,重拾勇气,奋发向上,走出困境的故事,着重肯定了组织的帮助和人文关怀。
待少女长大嫁人后,她又笔锋一转,从军嫂的角度表达了对战士们的敬意,对社会发展的认可,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作为烈属,她的身份特殊,言语又极具感染力,这样一篇文章,足够红,也足够打动人,更足够打动上头的领导。
唐纪委在心里点点头,感慨着,原先只以为小江媳妇饭做得好,可和这稿子比起来,做饭还算什么?
笔头上的功夫,才是硬功夫啊!
“小许啊,这篇稿子你先放在我这,岛上广播员的位置,以你的能力还是很有机会的。对了,丁香有没有和你说过文化评选的事儿?”
在唐纪委心里头,若是许青悠想争广播员,就凭这一篇稿件,已是十拿九稳,但即便如此,他说话还是留了一线。
许青悠摇摇头,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徐大姐还没来得及说,纪委您就回来了,要是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纪委您尽管说。”
说起文化评选,原书中也只是只言片语带过,女主白珍珍作为后世人,用一篇吹嘘未来发展的文章,成功获得了全国三等奖,奖金的具体金额许青悠有些忘了,肯定少不了就是了。
但是,她这篇稿子并不是奔着文化评选去的,文化评选再快也得四个月之后,她可等不了那么久。
这篇稿子,除了给海岛广播站外,她还准备投给港口日报,只要成功发表,军嫂身份以及烈属身份都能为她背书,到时候任凭许国忠一家人如何颠倒黑白,她都立于不败之地。
“怪不得老徐说你惯会哄人,你啊!”唐纪委说笑了两句,又正色道:“文化评选是全国性的活动,组织上要求每个团都要出三篇稿件,你这篇我看着还不错,有入围的可能性,哪怕只是入围了团里名额,团里也是有奖金的,这个你放心。”
一旦谈起了正事儿,唐纪委便不复往日里插科打诨的模样,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嘴里一句准话没有,全是可能,还行之类的词语。
许青悠微微睁圆了眼睛,脸都红了三分,“要是能为团里争光,那可是我的荣幸啊!”
面上惊喜激动,她的心里却平静如水,文化评选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早上她已经托邮递员给港口日报送了信件,快的话,明天就能有回信儿了。
唐纪委对她的精神面貌很满意,摘下眼镜笑道:“要是没什么事儿,你就回去等消息吧。”
话还没说完,他的耳朵便被徐丁香狠狠拧住,“好啊你个老唐,人家小许屁股还没坐热呢,你就赶人走是不?官腔打的一套一套的,你以为这是在办公室呢?”
徐丁香对丈夫真是没省劲儿,许青悠在一旁看着,那耳朵涨的通红,光是看着都能想象到有多疼。
“哎呦!媳妇儿我错了!这不是习惯了一时没收住吗,我走,我走,不碍您的眼了!”唐纪委瞬间原形毕露,护着耳朵就往外走,走了一半又折回来。
顶着徐丁香瞪他的目光,唐纪委讪笑两声,几步走到桌边拿起了带回来的酒,赔笑道:“忘拿了,你们聊,你们聊。”
对着丈夫的背影翻了个大白眼后,徐丁香才重新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看他那个德行,当个小官不得了了,在家里还要打官腔,欠抽的玩意!”
一杯水润了嗓子,徐丁香一把拉住许青悠的手。“别听他胡咧咧,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看下来感觉你这文章写的特别好,你可别担心。”
“徐大姐,你可别这么说纪委了,他今天要是敢给我打包票,明天就得有人怀疑我给你们送礼了,我可没钱送。”许青悠捂着嘴偷笑,唐纪委为什么打官腔,她心知肚明。
这种事情,谁敢把话说死?
事儿成了,有人要怀疑你受贿。
事儿没成,也得了个办事儿不牢,爱吹牛的名声。
徐丁香这么打补丁是怕她刨根问底影响了江唐两家的关系,到时候事儿要是没成,话也不是唐纪委说的,是徐丁香一个小学没毕业的人瞎说的,指不定还有“闺蜜滤镜”。
“咋没送礼,你送的礼快给土豆的牙都甜掉了!”徐丁香也跟着打趣,她看着许青悠越看越满意,要不是知道许青悠的身世,她真不信这姑娘竟然是个村里的。
多少城里姑娘也没有她这么会来事儿啊!
凡事从不叫旁人有丁点儿的难受,说话也恰到好处,嘴巴还甜,真真的顶好一姑娘!
聊了会天,许青悠心里还惦记着泡着的黄瓜种子,便起身告辞:“徐大姐,我家里还有事儿呢,先走了啊!”
“哎!那你忙去吧!”送走许青悠,徐丁香顺手收拾了桌子上的糖水碗,这才冲着后门喊道:“人都走了,咋还不进来?”
“吱呀!”唐纪委拉开后门,先跑进厨房捏了几颗花生米吃,“咋样,小许没不高兴吧?”
徐丁香一把把擦桌子的抹布甩在男人身上,“人家小许多机灵,不仅不生气,还帮你说好话呢!”
两人刚聊上两句,院门就被人“咚咚”敲响。
夫妻俩对视一眼,这总不能是小许去而复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