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四周的一切都近乎模糊,景弦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陆绒身上。
相接之处的温热,眼神默契地交流,从之间源源不断传来的力道,都在全方位地操控他的肢体。
绒绒很迁就他,滑的都是一些很基础的步伐。
每一步都在为他的下一个动作做准备和退让,两人一前一后,轨迹不断交织着,景弦的滑行动作也越来越熟练。
景弦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木偶师操纵的人偶,这种感觉新奇又愉悦。
“接下来,抓紧我。”陆绒对着景弦说道,松开了一只手,同时加快滑行。
他的右脚猛力一蹬,刀刃与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 “嗤” 声,借这股力量,利用惯性启动旋转。
单脚外刃支撑冰面,另一只脚向后伸展,身体前倾,背部线条优美而流畅,呈漂亮的燕式姿态。
而作为被主导的一方,景弦被陆绒握住一只手,跟随他的旋转节奏,如同一只轻盈的风筝被带着旋转。
主导者需要通过调整自己的重心、刃的角度以及旋转速度,来保证两人的旋转稳定且优美,同时还要顾及同伴的位置。
虽然是第一次双人滑,但陆绒对力量的控制一如既往地优越。
景弦能够清晰地看见青年紧绷的肌肉线条,带起的风混着冰面升腾的凉意。
陆绒以景弦为圆心,雨燕般灵动的身姿绕着他打转,修长的双腿优雅地向后伸展,青白的绸缎扬起。
青年调整了一下握力,传递着无声的信号。他的旋转逐渐变得舒缓。
在燕式旋转的最后几圈里,彼此的距离开始微妙地缩短。
随后,陆绒借蛇形接续步轻盈地滑向景弦的身前,在目光交汇之间,陆绒伸出手。
景弦立即回握,两人的手臂缓缓抬起,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形。
他们围绕着共同的圆心旋转起来,速度由慢渐快,由急进缓,冰屑在两人的周围飞扬,像是为他们的舞蹈洒下的晶莹花瓣。
陆绒眉眼弯弯,一缕白色发丝紧贴脸颊:“晕吗?”
景弦紧了紧相握的双手:“不。”
这样张扬的陆绒是他从未见过的,虽然身处寒冷的冰面之上,但眼前的人却炙热的像一团跃动的焰火,那样的耀眼。
景弦无数处在片场外注视着不一样的他,好看是好看,却隔着近乎一个世界的距离,今天两次入局,难得品味为他所跃动的如鼓心跳。
旁观的游客都惊呆了,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从一开始简单的双人直线滑行到交替旋转。
明明其中有一个是新人,动作是连他们都能看出的生涩,被另一位大神带着,竟也配合地像模像样。
尤其是陆绒围着景弦燕式旋转和蹲踞式旋转的时候,有一种突破时空的美感,惊艳地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在他们的传统观念中,花样滑冰起源于西方,现代花样滑冰的服装就应该展现运动员的身体线条,以凸显动作的美感和难度。
没想到汉服展现出来的又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美。
而被几十双眼睛注视着的陆绒逐步加大蹬冰的力道,使冰刀切入冰面更深,从而产生更大的摩擦力,慢慢地停了下来。
“哥你现在再试试看滑行。”陆绒一脸期待地转过头。
“好。”
被绒绒带着又是滑行又是旋转的,景弦自觉信心满满,如果这还不会的话……
……
三分钟后……
陆绒沉默地看着熟悉的僵尸步重出江湖,费解地砸吧砸吧嘴。
难道……是自己教得不行吗?
陆绒有点怀疑人生。
不仅是陆绒,景弦自己也很疑惑。
明明被带着的时候那种着力感和随臂所指就是心之所向的滑行感自己已经完完整整地体验了一遍,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陆绒低着头看了看景弦的炫彩轮滑鞋闪烁着尴尬的七彩光芒,慢吞吞地解释:“应该是鞋的问题吧……”
景弦:“……”
陆绒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现场的大部分人都走上了冰场的边缘处开始休息换鞋,他安慰景弦:“没关系,至少哥你还没有摔过,已经很厉害了!”
陆绒的夸赞在景弦诡异的直行中显得异常苍白且无力。
见景弦开始摆臂急停,陆绒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滑到男人的背后轻轻推着:
“算了算了,不会就不会吧,哥要不要看冯导找人给我编排的短节目?”
景弦上扬的嘴角绷了绷,克制住内心的暗喜,问道:“这样会不会有事?”
作为本身是混影视圈的,景弦很清楚未经播放的影视片段在公共场合泄露的影响。
“没关系的,这是废稿,导演设计了好几版,有过授权。”
陆绒接收到景弦的担忧,回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说着,又褪下了外面的衣袍露出里面的里衣,这样谨慎些的衣服有助于他更安全的完成接下来的表演。
来到冰场边缘,陆绒拿起手机调出音频,将耳机给戴在景弦带上。
“数到五秒,再点开始。”
说完,陆绒头也不回,背向滑行入场,身体微微前倾,双臂自然下垂,模拟狐狸潜行的姿态。
景弦按照约定,心中默念倒数声,随着音乐前奏展开,陆绒利用交叉步逐渐加快滑行速度。
在音乐正式开场的那一刻,他以一个快速的外刃转体 360 度急停,正好停在了冰场中央。
同时双臂向上伸展,手掌呈爪状,头部微微上扬,眼睛注视前方,气场一变,眼中满是的自信与高傲。
陆绒尤其喜欢花滑的短节目,因为是一个集演技、舞蹈、花样滑冰于一体的项目。
它就像冰上的音乐剧,不仅是带给观者以美的体验,还传达着独一无二的故事。
虽然灵狐之舞是一则废稿,但并不意味着它是一个失败的作品,其中同样倾注了创作者的诸多心血,只是因为题材没有入选而已。
边缘处的游客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俱是停下了离去的脚步。
关注了这么久,他们早就对这位疑似专业运动员的青年感到异常的好奇,眼看着陆绒似乎认真起来,他们也不走了,重新坐回观众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