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治疗到底有没有用,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我知道宋姑娘医术好,难免有些傲气,可医术这东西,向来都是学无止境的。
宋姑娘虽厉害,但仍需不断精进自己。就像我,得诸位厚爱,才得了神医的名头,但自觉还是差其他医者太多。”凉月说这话时一脸自得,俨然真把自己当成了凉月神医。
许是方才众人的恭维让她有些迷失,这才不自觉膨胀了起来,隐隐说教起宋知渝来,颇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意味。
骗自己骗得久了,便会觉得假的也成了真的。
宋知渝失笑,她并不赞同凉月的前半段话,“你说的不错,医术确实是要不断学习,不断精进。
可有些错误的治疗方法,没有继续的必要。不及时纠正,只会害人害己。”
这下子,就连沈慕循手上的动作都停了。
他清楚宋知渝的本事,可再厉害的人,不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吗?
沈慕循心存侥幸,他把了好几次脉,皆是炎毒之症,这是唯一的治疗方法,绝不会有错。
凉月也不赞同的抿平了唇线,“宋姑娘,你尚且不清楚郡主所中何毒,便断定沈二公子的治疗方法是错的,这着实不像一位医者的做法。”
在场其他医者也纷纷出言附和,虽说宋知渝的医术在年轻一辈中已是一骑绝尘的存在,可比起凉月神医而言,还是有些不够看了。
“宋姑娘,凉月神医此言并非毫无道理,再厉害的医者,也要在了解过病患的情况后才能下决断。
你什么都不清楚,怎么就能肯定慕循的法子有错。年轻人,还是需要多磨砺磨砺。”
临了,他们还不忘以长辈的口吻教训两句。
“你连她有没有中毒都没看出来,这么多年的医术可真是白学了。”宋知渝摇摇头,前世沈慕循就是因为医术不精,却又过度自负才险些治死了郡王世子。
如今,看来又要重蹈覆辙了。
宋知渝并没有提醒他的想法,有些人总要长了教训才知道对错。
“郡主脸上的症状,明显就是炎毒所致,怎会像你说的没有中毒。”沈慕循手上动作不停,本来他对宋知渝的话还有些存疑,可见她越说越离谱,一颗心才终于定了下来。
连病人有没有中毒都看不出来,他真是疯了才会相信宋知渝的话。
况且凉月神医也说了,他治疗炎毒的法子过于保守,毒素没有清理干净,才会出现方才的情况,绝非像宋知渝所说的那般。
宋知渝无所谓的耸耸肩,脸上露出一抹促狭的微笑,突然生出了几分恶趣味,“你可想清楚了,这一针下去,她的脸就毁了。”
沈慕循握着银针的手抖了抖,直接忽略掉宋知渝的提醒,更快一步将银针扎进南阳郡主的脸上。
片刻后,见毫无意外发生,沈慕循长长松了口气,眼尾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得意。
凉月的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她刚才是真有些害怕了,但没想到阴差阳错,这治疗法子还真没错,真是天助她也。
得意过后,凉月转过头看向宋知渝的瞬间,脸上立刻挂上了一抹挑衅之色,毫不留情的在南阳郡主面前给她上眼药。
“宋姑娘,你就算接受不了自己的医术不如他人,也不必如此恶毒的诅咒郡主吧。女子的容颜多么重要啊,你嘴上可要积点德。”
宋知渝也不生气,反而笑的意味深长,“是吗?那你现在看看。”
话落,原先症状已经略有好转的南阳郡主嘴上猛地发出一声惨叫,脸上汩汩流着鲜血,看起来比方才还严重。
“郡主!”
伴着丫鬟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南阳郡主轰然倒地,流淌在地面的鲜血发出阵阵难闻的臭味。
“怎么会这样?”沈慕循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目眦欲裂的看着乱成一团的众人。
变故发生的太快,几乎来不及反应,沈慕循就被贤王府的侍卫牢牢抓住,任凭他如何奋力挣扎都无济于事。
“本王的女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本王定要了你的命。来人,把他带走。”贤王亲自来抓人,回生堂长老甚至来不及出口求情,沈慕循就已经被带走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目光投向一旁正欲悄悄离开的凉月,开口便是质问。
“凉月神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慕循的治疗方法没有错吗?为什么郡主会突然昏厥?”
这话一出,好像捅了马蜂窝,所有人都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凉月,想要她一个解释。
按理来说,以凉月神医的本事,是绝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这……”凉月脸涨的通红,手足无措的捏着帕子,纵是再有心计,她也是头一回碰上这种情况。
气氛凝滞之际,宋知渝清丽的嗓音缓缓响起,打破了眼前的僵局,也彻底将凉月虚假的面皮扯了下来。
“那自然是因为她不是真正的凉月神医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所有人的目光不断在两人身上来回徘徊,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不是凉月神医?”凉月定了定心神,嘴硬着。
大小姐说了,凉月神医在去往北境的路上,与京城相隔甚远,凉月神医绝不可能突然出现。
宋知渝没准是在诈她,想让她自乱阵脚,她必须冷静下来。
“证据吗?那自然是有的。”宋知渝勾了勾唇,抬眸望向门外。
李院首一身简单的青色长衫,发白的胡须没精心打理,显得有几分潦草,他板着一张脸,慢慢从门外走进来。
每一步,他都走的极为沉稳,似乎听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眼皮耷拉了几分。
“宋知渝,你口中的证据不会就是这个老头子吧?”凉月还以为宋知渝说的这么自信是真留着什么后招,看来是她高看宋知渝了。
真以为找来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子就能让她害怕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