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爷的话,令秦逐尴尬得脚趾都快抠出个三室一厅。
这二大爷也真是的。
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秦逐偷偷往婆婆的方向瞄了一眼。
婆婆没说话,只是只顾自地往客厅的火堆里添了一把柴火。
咋个不说话?
默认?
秦逐嘿嘿一笑,婆婆都不尴尬,自己尴尬个棒棒锤。
“没事二大爷,今晚我就在这边住了,就不去打扰您老人家团聚了。”秦逐笑道。
二大爷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很是微妙。
就好像在说:小伙儿,二大爷就帮到你这儿了,剩下的,靠你自己。
看着二大爷这意味深长的笑容,秦逐忽然有种上当了的感觉。
他有理由怀疑,二大爷跟沈家婆婆是不是串通好的。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好配合!
不是。
乡下的套路这么深啊?
秦逐咂咂嘴。
这时候,收拾好房间的沈幼微回到秦逐的身边:“秦逐学长,房间收拾好了,你睡那屋。”
说着,她便指了指原本属于她的房间。
“啧啧啧……”
二大爷听见这话,眼珠子转了转,表情逐渐微妙起来。
婆婆心细如尘,一眼便看穿了二大爷的想法,立马开口道:“幺妹儿,叫锅锅。”
“嗯???”
沈幼微一愣,诧异地看着婆婆。
“叫锅锅。”婆婆再次开口。
“哦……哦。”
沈幼微哪里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只知道是婆婆让叫的。
只见她的表情略显羞怯,脆生生地说道:“锅,锅锅,床铺好咯,你睡那屋。”
说完,沈憨憨又指了指那间属于她的房间。
“emmm……”
沈憨憨的闺房?
第一次上门,就睡人家女孩子的房间,秦逐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但,好像也只能这样。
总不能让自己去睡沈家阿姐的房间吧,不好,多冒昧啊。
睡婆婆的房间?
这更冒昧。
思来想去,这好像还真是最合适的选择。
“小伙儿,咋地,觉得别扭?”
二大爷笑眯眯地看着秦逐:“要不,还是去我屋里头吧,我把我睡的房间腾给你。”
“???”
秦逐撇撇嘴,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二大爷也是个老不正经的。
我有香香的憨憨闺房不睡。
去睡你糟老头子的房间?
我有病啊?
去去去……一边去。
“二大爷,时间不早了,你家里人怕是在等你吃饭了吧。”
秦逐摆摆手,摆出了一副主人家的架势。
“呦呵,叫了锅锅,果然不一样。”
二大爷那一口银晃晃的假牙,险些笑掉。
“咳咳……”
秦逐老脸一红,一本正经道:“对了,二大爷,甜酒别忘了,整个十斤八斤差不多。”
“你小子。”
二大爷笑着指了指秦逐,看在兜里那一包华子的份上,没跟秦逐计较。
很快,二大爷便折返了回来,手里还提着一罐用竹筒装着的甜酒。
“这酒后劲大,悠着点。”
二大爷笑着提醒道,临走前还小声在秦逐耳边嘀咕道:“这酒有我的独门配方,喝了能生儿子。”
“???”
什么鬼。
二大爷,你这独门配方跟老曹家的独门配方,到底哪个是真的?
咋都说能生儿子呢?
尊嘟假嘟啊。
这玩意真有这么神?
见秦逐一脸震惊的样子,二大爷乐呵呵的离开。
秦逐看了一眼这酒,心道,我这是信呢,还是不信呢?
就在秦逐狐疑之时,婆婆淡淡说道:“他二爷是不是跟你说,喝了他的酒,能生男娃娃?”
“???婆婆你咋知道的?”
秦逐一惊,二大爷声音这么小,婆婆是怎么知道的?
顺风耳啊?
“猜的,他逢人就这么说。”
婆婆解释道,旋即话锋一转:“不过,他倒是没跟你撒谎,村里好几户人家喝过他酿的酒,都生了男娃娃。”
“嗐……”
秦逐摆摆手,随口调侃了一句:“看不出来,二大爷还是男科圣手呀。”
说完,他便把酒递给了沈憨憨,吩咐对方把酒收好,想着到时候给曹振辉或者张东海分点。
“你不喝?”
婆婆狐疑道。
“我比较喜欢闺女。”
婆婆:“……”
简单聊了几句,婆婆便吩咐沈憨憨两姐妹做饭。
秦逐原本还想搭把手,但却被姐妹两人拦在了厨房门口。
“男,男人如果进厨房,就证明这家的女人很懒。”沈幼微羞怯地解释道。
“不应该啊,说好的娶川渝婆娘,享背时人生呢?”
秦逐一脸诧异:“难不成,我到了个假川渝?”
听到这话的沈家阿姐,当即白了他一眼,然后举着菜刀把他轰了出去。
无奈,秦逐只能回到客厅。
客厅里很安静,婆婆坐在火堆旁,火光把她脸上的褶子照的通红。
“婆婆。”
秦逐礼貌地喊了一句。
婆婆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小板凳:“坐吧。”
秦逐知道对方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于是也不矫情,直接坐在了婆婆的身边。
“刚刚的事,我得跟你说声抱歉。”
婆婆解释道:“在我们这,让自家客人住在别人家其实是一件很丢人事情,你又是我家的大恩人……”
“没事,我这也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住哪不是住。”
“我就怕你住不习惯。”婆婆有些愧疚。
说白了,让秦逐住在他们家,她也是有私心的。
面子是其中一个原因。
沈幼微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甚至,后者所占的成份还要大些。
只是,这样一来,就苦了秦逐了。
他们家的确比不上二大爷家宽敞、住起来舒服。
“有啥不习惯的,我小时候,公园睡过,桥洞住过,两张报纸一盖就是一晚。”
秦逐笑笑:“我对睡的地方,没啥要求,更别说现在有床有被子,堪比天上人,不对,人间天堂。”
尽管他这么说,但,婆婆的脸上还是写满了愧疚。
良久之后,婆婆抬头望了一眼桌上的全家福,浑浊的双眸中写满了思念。
“可,可以跟我说说,你跟强娃儿两口子是怎么认识的吗?”
说这话的时候,婆婆的语气有些沉重,隐隐间还能听到一丝哽咽的声音。
儿子儿媳常年在外打拼,到她们撒手人寰的时候,婆婆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对于一个老人家来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而且,还是同一时间,失去了儿子和儿媳。
个中的滋味,恐怕只有婆婆自己才知道。
要不是还有两个孙女要照顾,恐怕婆婆也撑不到今天。
如果没有秦逐的出现,她这辈子,恐怕也不会主动去揭开这块伤疤。
因为实在是太痛太痛了。
直到秦逐的出现。
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儿子儿媳有过一段联系的年轻人,内心的思念,终于在这一刻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她好想听到儿子儿媳的消息。
好想知道,他们生前过得怎么样,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是胖了,还是瘦了。
强娃儿。
你们的闺女长大咯。
水灵水灵,可讨人稀罕咯。
阿娘老噻,不知道还能守她们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