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的,茅房里味道不算大。
这么冷的天气里,大粪也都冻结实了,铲起来很方便。
曹朝阳往里边瞅了一眼。
老杨和徐二流子几人,正在往粪桶里铲着大粪。
“朝阳,你这脑子可真好使,来次县里就瞧见宝贝了,这要拉回队里,明年就?等着收庄稼吧。”
“徐二,你整天走街串巷的,也跟着朝阳学学。”
“朝阳那是胆子大,谁能想还能来县里偷粪呢。”
徐二流子嘟囔着。
他是队里的二流子,可也没想到过,来县里还偷大粪,朝阳真是给他上了一课。
“去去去,什么偷粪啊?都正经点,咱们这是搞清洁运动,免费替群众们掏大粪,你们快点干,咱还有的地方去呢。”
曹朝阳有点受不住了。
冬天茅房里味道不大,可这瞧多了也犯恶心。
没有再待下去,他转身快步走了出来。
到了外边,他只见玉芬嫂子拎着一个粪桶,正往马车里倒着。
不远处,县里火车站的一位中年男人,正指着这边,向扫地的大爷,询问着什么。
曹朝阳心中一紧。
他掏出烟盒,正想过去呢,就见中年男人转身就走了。
不敢耽搁,他走上前向大爷急忙问道:“大爷,那是?”
“哦,那是我们领导,问了问掏粪的事。”
“他没说什么吧?”
“没有,听说你们是听从领袖号召,过来搞清洁运动的,我们领导还挺高兴呢。”
曹朝阳听到这话,心里这才放下了心。
跟他想的一样,火车站里的人,才不管大粪会被谁拉走呢,只要茅房干净了就行。
“同志,我们车站西边,还有一个茅房,你们一并给我们掏了吧。”
“成成,您带我去看看。”
曹朝阳跟着大爷,就去另一个厕所瞧了瞧。
半晌,他跟老杨和徐二流子说了一声,随即骑上自行车,去街道上的另外两个公厕看了看。
公厕里的大粪,比火车站要少多了。
此时,他们都已经快打扫干净了,可马车上还没满。
曹朝阳骑上自行车,带着他们立马又往附近的厂区去了。
到了厂区门口,他掏出烟,连忙递向保卫科看门的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
“同志,我们是听从领袖号召,过来搞清洁运动的!”
“清洁运动?”
保卫科的几人听着一愣。
他们别的运动听多了,还是第一次听什么清洁运动。
“掏大粪。”
“哦哦,掏大粪啊,你们可算是来了,赶紧的吧,我们厕所都快满了。”
保卫科的几人放心的接过烟,接着连忙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快进去。
瞧着装粪的马车,几人还有些嫌弃。
曹朝阳笑了笑,也不在意。
他推着自行车,带着人进了厂区,便直奔茅房。
上千人的大厂,光茅房就好多个。
路上,他拿着烟找人问清楚另外几个,接着便跟社员们说一声。
“你们赶紧装,打扫干净些,装完了就往曹家洼拉,接着再回来,咱今天必须干完,”
“朝阳,你就放心吧,我们明白。”
“对,我们都明白。”
社员们脸上围着围巾、破布,众人也不嫌弃,纷纷跑到茅房里,铲起了大粪。
这可关乎着他们明年地里的收成,这茅房里的味道再难闻,那也比饿肚子好受。
搁平时,他们想铲这大粪,那都铲不到。
曹朝阳又看了几眼,也没多待。
骑上自行车,他又回了县里的火车站。
此时,老杨、徐二流子几人,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
他进茅房瞅了一眼,如同他讲的,茅房里很干净,一点大粪都没剩。
跟扫地的大爷打了声招呼,他立马带着人,又往厂区里赶。
火车站大院里。
扫地的大爷瞧马车走了后,特意进茅房看了看。
半晌,他摇着头走了出来。
外边,一个中年男人好奇的问道:“老刘,他们打扫的不干净?”
“干净,可干净了。”
扫地的大爷,连忙解释道:“主任,他们打扫的可比县里卫生局的那帮人干净多了,要是以后能让他们一直打扫就好了。”
“他们倒是乐意,不过啊,县卫生局的人,可不会同意。”
中年男人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又进了屋里。
……
“老杨,徐二,你们拉着马车,一直沿着厂里的大路,一直往前走,那就是茅房。”
曹朝阳往西边指了指。
等马车进去后,他立马掏出烟,又凑到了保卫科的几人面前。
一人分了一根,他连忙打听道:“同志,这附近还有没有别的工厂啊?”
“有,西边有个农机厂,不过他们人少,就一两百号人。”
“再往西走,快到县郊了,还有个火柴厂,也有上百号人,对了,西南那边,还有个木器厂。”
曹朝阳拿出本子,连忙记上。
这些厂子里,大粪应该不少,都得走一趟。
几位保卫科的人,仔细打量了一下他,好奇的问道:“同志,你不是县卫生局的人吧?”
额……
“我们是替他们干活的。”
曹朝阳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打了个哈哈混了过去。
骑上自行车,他按照几人说的,又去全看了一遍。
几个工厂中间,还夹杂着大片的居民区。
这些平房大院里,用的都是街道上的公共厕所,里边的大粪也不少。
路过县里的供销社,他又花了几毛钱,新买了一盒烟,揣在了身上。
等回到厂区,三辆车上的大粪,也已经装满了。
老杨几人赶着车,就准备回去。
“老杨,你们路上快点,对了,路上要是有人要问这粪是哪来的,你们打死都别说。”
“明白,明白。”
老杨几人点着,赶着车就走了。
徐二流子、高玉芬几人没在车上,他们拿着铁铲,还待在茅房前。
曹朝阳让几人先歇着,他骑上自行车,又奔向了县里来时的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