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糟糕的是，他手一松，宽大裤子直接掉到脚踝，两脚开始往前，冲着海水的方向缓步前进。

    小滋的内心无比绝望，不是对于死亡的绝望，是他奶奶的他裤子没穿，内裤没整理，等下丰则来救他，他多窘迫啊！更要命的是，现在走过去的这块海水他刚刚尿过啊！他不想进入海水和自己尿液的混合区域啊！

    可惜，“美人鱼”明显不关心他的需求，小滋的脚已经踏入海里，掉落的裤子也随着步子脱落，他现在穿着内裤一点一点朝海水深处缓缓走去。

    随着海水淹没脖子，小滋的内心已经在高声尖叫了：则哥！救我啊！

    丰则在原地等了五分钟，然后他就意识到不对了：小滋怎么还没有回来。丰则弹跳起身，迅速跑到大礁石后面，就看见小滋只剩半个头在海面了。

    “小滋！”丰则一边脱下鞋子，一边大叫。

    可是小滋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恶，等不了了，丰则只能卸下背包往前跑，跳入海里疯狂往前跑，在小滋彻底被海水淹没前，一把抓住他的肩头想要往回扯，却发现有一道强大的力量在和他对抗。

    丰则用力将小滋向上抬出水面，让他的鼻孔暴露在空气中能吸上气后，再潜入水中，可惜海里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水下的情况。丰则顺着对抗的力气方向，往下摸索，然后在小滋脚踝的位置碰到一块冰凉凉滑溜溜的皮肤。

    抓到你了！

    丰则露出一个得意的神情，他用力抓住这个鬼的手，想把它一起拽出水面。可惜鬼手上突然变得十分滑溜，一下子从丰则掌心里脱离，拉住小滋的力量也没了，两人瞬间浮出海面。

    小滋呜哇一声，吐出了一大口水，结果第一件关心的是：“哥，你抓住水鬼了没！”

    丰则摇摇头：“先回岸上再说。”

    两人游向岸边，小滋上岸之后就躺在沙滩上，大口喘气缓过来后，和丰则复述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我就突然间，失去了我身体的控制权，但是我意识是清醒的，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入海里。等我进海水后没多久，就感觉右脚踝很冰凉...”

    “你右脚上有水鬼抓着，肯定凉！”丰则悠悠回了一句，然后他瞥了一眼小滋的穿着，没忍住：“你裤子呢？”

    小滋红了脸，捂着内裤上的卡通熊头碎花图案：“被海浪冲走了......”

    丰则：“......”他也不想评价的，实在是这内裤太扎眼了，嫩黄色的，卡通图的。

    两人打了个岔子后回归正题，准备再次钓鱼勾引海里的鬼上钩。

    这次轮到丰则当鱼饵，他故意往前走到海水边缘，光着脚泡在海水里，感受浪花一下又一下地没过脚踝。

    他在海里走动了大半个小时，都没有任何异动，丰则放弃了，回到沙滩上躺下，“先睡吧，等他们主动来找我们！”

    小滋不放心，紧挨着丰则躺下，丰则有点为难：“你裤子都没穿，不要贴这么近！”

    “哥，我害怕，万一半夜你睡熟了，我被鬼抓去了你没发现怎么办？”

    丰则：无法反驳，熟睡确实是他的长处。

    等两个人安静躺了两个小时候后。离沙滩十米远的海上，一个黑漆漆的人头从海里浮出，然后一个又一个人头密密麻麻从海里浮出来，无数只浅蓝色的眼睛看向沙滩上两个呼吸平稳的人类。

    他们发出奇怪的声波，互相交流后，然后齐齐点头，又潜入海平面之中。接着一道道奇怪的声音从海里传来，目标直指两人。

    小滋猛地睁开眼，眼底一片蓝。丰则也跟着睁眼，但是他的眼在半蓝半黑中疯狂变化，耳朵里有一股低语：“过来吧！过来吧！”

    丰则还在和这催眠似的声音做抵抗的时候，隔壁小滋已经起身，丰则连忙顺着身体的力量跟着站起来，默默跟上小滋的节奏。他边走，边用意志抵抗，直到眼底的半抹蓝色只剩下一道细线般的大小。

    等丰则彻底掌握回四肢支配权后，学着小滋的动作一左一右缓缓迈步，直至走向大海，水一点一点没过腰，没过胸，然后一只极其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隔壁小滋看着丰则毫无反应，内心疯狂尖叫：完了完了！则哥也被控制住了，今天要葬身大海了！再见啦！爸爸妈妈！

    水淹没过丰则的口鼻，一点一点往下拖，这次丰则终于隐隐约约终于看见了，确实有一个鱼一样的影子在拖着他的脚。

    之前抓手被逃脱了，丰则感受着水草一般的长发掠过手心，他有了新的抓握目标。

    等水鬼松懈之后，丰则迅速翻身一左一右抓住一大团涌动的头发，一下子往水面上蹿。

    水鬼被揪痛了头皮，立即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声音刺痛耳膜，而且这道尖叫不像是一个或两个发出来，像是一群人一起发出的！

    水鬼的声音一变，小滋也从控制里解脱，长时间的缺氧，让他发挥出平生最大的游泳实力，奋力向上游动。

    丰则一探出头就大喊道：“别停，往岸边游！”一边游动，丰则还顺手抓更多的头发，将两只水鬼死死地往岸边拖动。

    小滋闻声，立即往岸边的方向疯狂打腿。等到腿可以站起来的位置，两人就直立起身，往岸边快速奔跑，余光他已经看到了丰则手里一坨漆黑的东西：“哥，这就是水鬼啊！”

    “就是你想看的美人鱼！”丰则笑着跟在他后面跑。

    离了海水，两只水鬼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弱，两条长长的鱼尾无力地在沙滩上拖动。

    这时远处传来另一声高亢尖锐的声音。两只被逮住的水鬼又开始兴奋起来，奋力挣扎尖叫回应。

    丰则停下脚步，回头，就见五六米外的海水里，一只更高大更强壮的水鬼立着上半身，目光灼灼，不对，应该是百目灼灼。

    它确实算得上人鱼，强壮的黑色鱼尾，健硕的胸肌，飘逸的长发，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脖子上像蒲公英一样，插着密密麻麻的人头，每个人头都长着一对荧光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丰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