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狱二楼值房门口,赵就单手拦着门,真气外放,气氛一时之间紧张到了极点。
别说站着的时候千户,就是端着茶杯的千户都不免紧张。对名单略知一二的郑容卿更是低着头,手指交叠按在腿上,手心全是冷汗。
“叩叩……”
不知道等了多久,门外总算响起了敲门声。赵就打开门,联袂而至的于介霖和姜千户被里面紧张的气氛吓了一跳。
“进来,人调集了?”
“调集了......这是?”于介霖小声问道,眼前局势怎么看怎么不像去抓人,倒像要造反。
“没事!”赵就带上官帽,从怀里拿出名单递给于介霖,对众人说“传着看看吧,这是今晚要抓的人,不要记错了。”
“都是大官,做好心理准备。”
本想着大官能有多大的于介霖只是看了第一个名字,就忍不着倒抽一口凉气。全看完之后,惊讶的看向赵就,“这......老九,你没拿错吧?”
第二个人接过名单,很快脸上便露出跟于介霖相差无几的表情。接着是第三个人,第四个人......
到最后一屋子人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赵就,瞪大的双眼里,满是震惊,就连余项知道的郑容卿,都讶异不已。
赵就知道,他必须得说几句,要不然怕是未战先怯,“你们没有看错,我也没有拿错名单,要抓的就是名单上的人。其中有尚书有侍郎,还有两个侯爷!”
姜千户微微抬手,“赵大人,是谁的意思?咱们这里池子太小,可关不住这些老鳖......”
“认不出别人的笔迹,还认不出陆大人的笔迹吗?”招招手让他们聚过来,从怀里拿出一张加盖了陆文玉公印和皇帝御玺的名单,笑着反问“你们以为是谁的意思?这么大的事,当然是宫里的意思!”
“嘶”
现在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一夜连抓两个侯爷,这种大案估计他们一辈子也就能遇上那么一次!
“老规矩,分为七队,每一队里,咱们的人和京营各带一半。我和介霖去抓两个侯爷;老姜你辛苦点,多带点人走一趟尚书家,其余人分为四队,各自挑选!”
说完之后想了想,接着解释道“皇上只定了他们的罪,他们的家人只要不阻拦我们办事,就不要抓。不要牵扯的太大,也不要说是皇上的意思,懂吗?”
在座除了郑容卿,其他人哪个不是老油子,能不懂上面的意思吗?无非是没有铁证,先抓人后定罪罢了。
“各自出发吧,路上不要走漏消息,跑了一个你我都吃罪不起!”
见众人都站了起来,赵就才打开门,闪到一边,“我们走!”
......
街上热闹非凡,嬉戏打闹的小孩,挂灯笼的大人,人人脸上都是喜庆和幸福。
但很快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安宁,几个拦在路中间的小孩被满脸杀气的汉子拎到一边,接着对前面高声喝道“锦衣卫办事,无关人等退到一边!”
直到一队人马走过,他们才回过神,紧紧抱紧身边的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脸上都是惊讶的表情,年三十抓人,多少年没看过了?
这得多大事啊?连年都不让过。
陈侯爷府门前,赵就裹紧大氅,耐心的等着。
很快两个千户回来,拱手道“大人,侯府已经围了个水泄不通。但我们在高处看了,没看到里面的人,只有前院挂了几个灯笼,其余房间还有后院全是黑的......”
“要不要先让兄弟们进去探探风?”
赵就摇摇头,这情况不正常,一个侯爷按理说不应该缺钱到连灯笼都挂不起的地步。
“街道封了吗?”
“封了,不准进也不准出。”
“嗯……让围住侯府的兄弟们后退几步,小心里面有诈,再找个高处看看。”
“是。”
很快两人回报,里面的情况没有变化,甚至连灯笼都没换。
“知道了。”赵就扶着马鞍下马,运转真气往门前走去。
两个千户想跟着却被赵就抬手拦下,“我去敲门,你们见机行事。”
随后几步上前,拔出刀抵在门上,正想敲门,没想到轻轻手刚放上去,大门便被推开。
赵就心生警惕,缓缓推开门,侧着身子先用刀探路,刚往前走了一小步。里面传出声音“进来吧,只有我一个人。”
嗯?赵就警惕更甚,用脚敞开大门,缓缓解开大氅,随时准备厮杀,对后面两个千户吩咐“看好大门,只要大门有要关上的迹象,马上进去,见人就杀!”
说罢赵就拖刀在后,快步走进里面,绕过影壁,只见一身大红色五六十岁老人面相的男人独自坐在前院唯一的椅子上。
小心环顾四周后,开口问道“陈侯爷?”
“是我!把刀收起来吧,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不是什么武道高手,杀不了你。”陈侯爷语调平稳,不见紧张,反而有几分坦然。
但赵就没理会,仍握着刀,外放真气感知四周。发现陈侯爷说的不假,整个院子除了两个人,其余一个活物都没有。
陈侯爷抬头淡然一笑,带着点嘲讽道“小子,我一个侯爷,还会骗你吗?我要是不想走,还会让你进门?”
“小心无大错嘛,命只有一条。”
“哈哈哈,你小子还真是符合锦衣卫的调性。”
“只是怕死而已,没什么调性。”赵就不置可否,收刀回鞘,笑道“那我们走吧?在这里说话多冷哦。”
“昭狱四面通风,就不冷了?”陈侯爷笑着问道,他已经看开了,赌嘛,输了就得认。
哪怕一开始就是骗局,谁叫他贪心呢?
“有火盆。”赵就有点兴致缺缺,外面还有好几处不知道情况,他没时间跟陈侯爷聊天打趣。
“毕竟也是个侯爷,好歹让你走得体面点......”
陈侯爷轻轻摆手,“不用了,你们来之前我已经服了毒,活不了多久,坦然认输是真,但我身为侯爷,也不能死在狱里!”
说着说着他嘴里、鼻子里已经流出鲜血。
“草!”赵就可明白,带具尸体回去跟带个活人回去,意义不一样。
皇帝的意思是钱也要,人也要,名也要,现在人是保不住了,还是保住钱吧。再说了,这里面可还有自己的一份呢!
于是连忙上前按住陈侯爷,急切的小声问。
“钱呢?银子呢?在哪?”
“快告诉我,告诉我再死,要不然你以为皇上会放过你的家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