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知将程然唤醒,将他带回了宿舍,而自己则是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他没有打车,也没有叫司机接自己回去,只是独自一人走在路上,感受着微风拂过他的脸颊,漆黑的夜里多少还是有些凉意。
郁知穿的单薄,在屋里没觉得怎么样,出来才感觉到寒意。只不过这股寒意让郁知的脑子更加清醒,让他的思维运转的更快了。
郁知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天上,黑暗的天空只有些繁星点缀着,他们融入黑暗,却又在黑暗中散发着光芒。
郁知感觉自己现在和这些星星没有区别,萤火之光,只不过是微末罢了。
就在郁知低下头,有些疲惫地想要蹲下的时候,突然一个温暖的怀抱将他圈了起来。那股熟悉的味道,就算郁知不回头,也知道是孟应年。
“你怎么来了?”
郁知此刻卸下了自己所有的伪装,他将身体靠在了孟应年的身上,这种轻松的感觉也只有此刻才有。
“程然给我打了电话,他不放心你,一直跟在你的身后,直到我到了才离开。”
孟应年微微叹了口气,将郁知抱的更紧了一些。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小朋友多愁善感,可是在他的面前,郁知一直表现出一副坚强的模样,所以孟应年很难察觉到他的想法。
这时,孟应年的心里只有庆幸,还好郁知在学校里遇到了程然这个朋友,还好程然和他的关系还不错,不然,郁知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路上崩溃,他真的要心疼死了。
“我没事的应年,我只是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而已。”
郁知转过身来,将头埋在了孟应年的肩膀上。感受着他身体带来的温度,郁知感觉那些寒意都被驱散了。
孟应年将郁知单薄的身躯搂在怀里,宽大的外套可以将两个人都包裹在其中。
这段时间,孟应年知道郁知一直都不太适应。毕竟他已经习惯了数十年的生活一下子被打破,郁知转变不过来也很正常。可是,可能是接触的东西变了,所以郁知也不得不被迫改变。
原本孟应年从来没打算让郁知接触这些的,可是郁知从来不会把自己的问题交付给别人,他就习惯自己面对那些困难了。所以在出现一些危机的时候,他总是自己处理。
可是,从前的那些困难不过都是小来小去的家长里短,现在郁知面对的可是动辄一个家庭的变化。都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真是有了具象化的展示。
前段时间,孟应年听到郁知想要为那些贫苦人民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的时候,内心是欣喜的。他的确希望郁知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价值,并且为之努力和奋斗,让自己的一生不留遗憾。可是他却忽略了郁知的性格,他认准一件事,就会把这件事全部背负在自己的身上。
今天发生的所有的事,在路上的时候,孟应年已经全都听程然说了。他能够理解郁知的痛苦和内心的挣扎,只是他不愿意自己的郁知永远处于牺牲者的位置上,很多时候,他不需要郁知懂事,反而需要他任性一点,起码得让自己能够开心。
“宝贝,是你太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了,所以才会这么为难,因为在你的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让你无法忽视,对不对?”
孟应年的话可以说是一针见血,的确,郁知没有办法战胜自己的内心,可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他不应该这样做。为了确保能够在理智的心态里,郁知几乎压抑了自己所有的情绪。
“应年,我是真的想拜易大师为老师的,这个机会可遇不可求,可是我不能这样做,其实雕塑这个行业没有办法解决他们的现状,我应该找一些更有实际意义的事情才对。”
郁知说着抬起头,却撞入了孟应年温和的眼眸里。
“你也知道这次的机会很难得对不对?那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想法呢?”
看着孟应年的眼睛,郁知的那些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其实你只是害怕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做雕塑了,可能会辜负易大师对你的培养。可是职业只是一种选择,易大师也没有要求你这辈子只能从事这个行业啊,他只不过是爱惜人才而已。宝贝,你要知道没有人是完美的,各有各的缺点。”
孟应年叹了口气,他的宝贝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的要求太过于尽善尽美。他希望自己做事滴水不漏,可是根本就没有人会不犯错误,就连孟应年也是一样。
可能在郁知面前,他是完美男友,可是在他的下属面前,他就是活脱脱一个周扒皮。
孟应年已经不止一次听到那些助理偷偷在茶水间骂他了,可是没办法,孟氏集团的工作强度就是很大,他给这些人才开着高昂的工资,就是让他们来干活的。
可是孟应年现在也意识到了不对,就算是花钱也买不到健康,那些助理个个都拿着汤药吊着身体,要是万一哪天真出了事,对于一个家庭来说算得上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现在孟应年让他们尽量轮班,只要保证工作不出现问题,他们就按照正常的作息时间进行休息。
这下子挨骂挨得少了,他也轻松了不少。
所以就算是他也免不了犯错,免不了在很多时候忽视别人的感受,所以郁知以那么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孟应年害怕迟早有一天,他会把自己累倒。
“有的时候,随着自己的心去做,万一得到的结果是好的呢。其实那天雕塑比赛,由于那场乌龙事件,很多人看到了我,后来在商业洽谈的时候,我们谈起你那座雕塑,很多老板都说从上面得到了触动,纷纷捐了一些钱款到基金会,扶持这些孤寡老人。所以惹个事情都有价值,全都在我们怎么去做。”
这还是郁知刚听到这些,他没想到,仅仅一场比赛,就可以让很多人意识到底层人民的不易。那么如果他积累更多的素材,到时候办一个作品展,再请一些媒体做宣发,那么造成的社会影响一定会更大。
想到这,郁知的眼睛越来越亮。
看到他这副模样,孟应年就知道郁知已经快想通了,于是他又在这基础上添了一把火。
“而且对于郁知同志害怕自己以后不会从事雕塑师这个问题,我对此的答复是,我们可以不把作品拿出去卖,但是完全可以做完了摆在家里,我已经在别墅里特地给你收拾了一个空房间,专门用来放你的作品。要是哪天咱们家落魄了,还可以靠卖你的作品糊口。”
郁知知道孟应年说的这些话全都是为了哄他开心,但是放作品的屋肯定不是开玩笑,孟应年绝对已经准备好了。
郁知心里很感动,因为不管做什么,孟应年都在给他托底,而且把一切他甚至都没有想到的东西准备好,把他当做最重要的去看待。
“可是我已经拒绝了易大师,如果再去说,会不会影响易大师的看法?”
有些时候郁知想得太多,所以才会惴惴不安。
孟应年拉起了郁知的手,实在是忍不住地轻声笑了起来。
郁知看自己这么忧愁,孟应年却这么开心,有些愤愤地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你还笑,我和你说正经事呢。”
孟应年伸出手来戳了戳郁知的小脑袋。
“那又能怎么样呢?如果易大师真的有意见,那么最多你们两个以后再也不见,没有这个师徒的缘分。要是易大师不是什么好人,顶多在背后败坏你的名声。但是如果易大师没有意见,反而欣然答应了,那么不就达成所愿了。”
事情确实是孟应年说的这个道理,不过郁知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到方向反驳。
只能偷偷地嘟囔着:“易大师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看来郁知对易大师的评价还算不错。
孟应年没说出口的是,就算是易大师不行,他还认识很多雕塑界的前辈,尤其是家里那个老头子,对雕塑很有自己的见解,年轻的时候和很多知名的雕塑大师都是好朋友。到时候,实在不行就去求求他。
再不济,威尔逊家族在欧洲那么只手遮天,给郁知找个雕塑师当老师又不是什么难事。
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孟应年看似是给了郁知两个选项,但实际上,他已经预留了十多个选项给郁知挑选了。
“那我明天去找易大师说说看,如果他还愿意收我当徒弟的话,我就好好学。”
郁知下定了决心,只不过这时他突然想起点事情来。
他可没有易大师的联系方式,手机里存的是风华的电话号码。要知道,今天风华离开的时候怒气冲冲的,说出来的话也毫不留情。
郁知很难想象明天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受到的是什么样的挖苦了。
不过就像是孟应年说的,就算是对方再不满意,也就只能口头上说说。这种无关痛痒的攻击,只要脸皮够厚,完全可以不在乎。
“不过你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步一个脚印去走的,一口气怎么能吃成个胖子呢?”
孟应年揉了揉郁知的小脸蛋,他总感觉郁知这段时间是瘦了,可是每次打电话过去,郁知总说自己吃得很好,甚至还胖了几斤。
这下子孟应年抱着郁知,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这孩子就是瘦了。
“我发现我只要不看着你吃饭,你就把自己搞的乱七八糟,你说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呢?”
孟应年揉着郁知的头发,那柔软发质传来的触感是那样好摸,孟应年有些爱不释手。
郁知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他怎么不知道这个男人现在还有了这样的癖好。
只不过被孟应年这么一打岔,郁知心里的压抑和郁闷倒是都烟消云散了。
要不说好的恋人可以驱散所有的辛苦和疲惫,孟应年就是这样。
“好了,你不要再摸了,大晚上有点冷,我想回家去躺温暖的被窝了。”
郁知在孟应年的怀里撒着娇,这样软软的宝贝在怀里,谁能把持得住啊。孟应年赶紧打电话叫来了司机,将两人送到了别墅。
家里一切都准备好了,孟应年特地让保姆做了郁知爱吃的菜,就连饮品都准备的驱寒的,特地做的喝起来味道很好的,不然孟应年怕郁知挑嘴不想喝。
酒足饭饱之后,郁知由专业的孟师傅伺候着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