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死了。

    陈胜答应过他的。

    没有一点痛苦。

    手指轻轻一点眉心，坚瞬间将大脑搅成一团浆糊。

    平衡被打破，东州上三品修行者参战，东夷舰队要么被毁灭，要么选择投降，近乎七成的人选择了投降。

    所有人都知道，东夷国完了，高端战力被一锅全端，现在只能任由稷下宰割了。

    韩鞅等一众大儒们虽然觉得陈胜提出的灭国方针十分狠毒，但他们还是非常赞成在东夷国实施的，甚至立马制定了一系列配套措施和人员安排名单。

    若是能让东夷诸岛和东州之间的矛盾平息下来，那即便是成为刽子手，双手沾满鲜血又如何？

    骂名也好，美名也罢，千百年之后，自有后人来评说，到时候他们都死球了，随那些家伙怎么说。

    毕竟，哪怕是先辈们创造出的太平世界，都依旧有一群人躲在黑暗中，一边享受着用鲜血换来的和平，一边大放厥词诋毁着当初创造和平的那些先辈。

    你就是个完美无缺的圣人，他们也有理由找到攻讦你的点，实在找不到，那太过完美也是个缺点嘛。

    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为积。

    事物都有两面性，你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就会有不同的答案。

    就比如夫子，他在东州百姓们的心目中就是完美无缺的人，他们希望这样的人能一直活着，这样他们的日子就会一直好下去。

    但在东夷国百姓的眼中，那就是个大敌，做梦都在想“这家伙怎么还不死”，都在诅咒其赶快去死的存在，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就好像夫子的存在妨碍到他们入主东州，过上美好日子一般。

    不过未来陈胜的名号可能会超越东夷人心中仇恨排行第一的夫子，达到永远也不可能再有下一个的顶峰，因为一但实施灭国策略，那东夷人将会湮灭在历史的车轮里，百年以后，绝大多数的普通民众将不会再对陈胜，对夫子，对东州有什么仇恨。

    毕竟，百年的时间，对于大部分芸芸众生而言，那至少得发展到五六代以后了，老人死了，那些新生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我乃东州人，群岛和东州是一家”，届时东夷群岛将彻底被纳入东州体系，有万宝商会在，岛民也不会缺生意做，最次也能混个温饱。

    底层的百姓能吃饱穿暖，心中那里会有什么国仇家恨的概念，就算有居心叵测者，也无法再煽动闹事，甚至东夷百姓们会自发去举报他们，毕竟这些闹事者想要回到以前高高在上的日子，那种上层纸醉金迷，下层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老百姓很干脆，你想让我回到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那我该恨的就不是东州人，而是你！

    至于那些寿命悠长的东夷修行者们，谁要是闹事，谁就得死。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陈胜的刀不是摆设，稷下的大儒们在大是大非面前也是能痛下杀手的。

    这也是石川为何如此绝望的原因，在武力方面没有翻盘的机会之后，东夷人的命运就已经被注定了。

    “该回去了，回去参加夫子的葬礼了。”

    陈胜说道。

    “夫子……”

    宰予有些哽咽。

    他有些怀念当初因为太能言善辩，被夫子吊起来打一顿的日子了。

    仲由抹了把脸，趁机擦去泪水，眼眶通红。

    比起宰予吃打不吃记，他这个混混第一次被夫子教训就老实了。

    他们这些人，要不是夫子，都不会有如今的成就。

    宰予可能会是酒馆里说书的先生，然后因为口无遮拦的性子，那天不知道得罪什么人，被割了舌头。

    仲由可能会当一辈子的混混地痞，老了不知道会在那个角落死去，发臭发烂。

    “是啊，也该回去了。”

    闵子骞长叹一声，“夫子走了，我们也该完成他的遗志。”

    “遗志，什么遗志？”

    宰予擦了擦泪水，有些纳闷。

    夫子可从来没和他说过有什么遗志。

    仲由也是十分纳闷，夫子也未曾和他提及过。

    “你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心性又比较浮躁，仲由做事又太过鲁莽，其实这事已经很早就开始实施了。”

    闵子骞看向陈胜感慨道：“只是没想到陈小哥实力强悍，将东夷国顶尖战力一举拿下，现在东夷国也需要教化，这教化需要强硬，派你们两过去，十分合适。”

    “我说子骞师兄，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啊？”

    宰予一脸问号。

    “夫子座下十名亲传弟子，你、我、仲由、子贡、大师兄，我们五人在东州，你觉得其他五位师兄弟都去哪儿了呢？”

    闵子骞笑道。

    “夫子不是让他们去别的州历练了吗？我和仲由想去，但夫子不允许。”

    宰予说道。

    颜回和闵子骞是要分别坐镇东州要塞和镇妖关的，而号子贡的端木赐则是坐镇稷下，兼顾万宝商行在东州的建设，除此之外，其他五位师兄弟全都外出历练了，就他和仲由每次都被夫子以不够格为由，留在学宫里历练。

    宰予为此和夫子起了矛盾，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又被吊起来打了一顿，加上仲由和他一样待在东州，心里稍稍平衡，就老实了，没有再提什么外出历练的事情。

    “伯牛、仲弓他们是效仿夫子当年去各州游历，广收门徒，待得时局稳定下来，再择一方势力投靠，由万宝商行出资修建学院，让儒道发扬光大。”

    闵子骞解释道。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战火总会烧尽，天下会迎来稳定。

    夫子的亲传弟子们会分别在各州选择当地最强势力投靠，修建学院，为儒道大兴拉开序幕。

    这也是当初夫子为什么会如此痛快地用“稷下会支持司马皇室”这一条件来换取司马黩对陈胜的不追责。（第356章）

    因为他本来就打算雨露均沾，在这方面来说，他还占了便宜，原本还担心司马黩不会让儒道在中州推广，毕竟中州可是皇室的自留地。

    只是没想到后续会发生那么多事情，宋瑞斩太子，将皇权狠狠按在地上摩擦，其人虽付出了死的代价，但却让那些世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夫子挑在这个节骨眼，将推广儒道之事包装成了站队，让司马黩认为占了便宜，使得一切都变得水到渠成起来。

    在陈胜大放光彩的时候，夫子的亲传弟子们都在各州广收门徒，待得天下趋于稳定之时，统治者只要脑子不傻，则必然不会拒绝这免费送上门来的人才，还能借此和稷下学宫这一大势力攀上关系，简直双喜临门。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夫子牺牲，九州尚未安定，好在陈胜解决了东夷这个心腹大患，如今倒是可以让宰予和仲由去东夷负责教化这方面的事情，东夷群岛和九州不同，如果按照陈胜所计划的那样，派过去的代表性格必需要强硬，要能狠得下心。

    这时候宰予和仲由就非常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