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头？”
曹丽娟很确定，那就是她家老三的声音。
“姓顾的，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跟你在一起？你已经去接人了？”
顾兴荣一个头两个大。
瞥了眼陈队阴沉的脸，硬着头皮说：“没有，你听错了。”
曹丽娟自认不可能听错，但也没追问太多。
她沉了口气，问道：“鲁老板那件事到底怎么办，他那么有钱，让家里人去打点打点，人能出来不？”
顾兴荣：“……”
曹丽娟最关心的，还是钱，“我们两家的交易，不会因为舆论就黄了吧？我先说清楚，钱我们是不会退的。还有，你赶紧去网上解释一下，就说我们家没有卖女儿，是把孩子送去当干女儿享福的。”
顾兴荣忍无可忍，“你能不能赶紧挂电话！”
曹丽娟愣了愣，拿开手机看了眼屏幕。
“行，那我挂了啊。”她用力戳了下挂断按钮，不满地自言自语，“想挂电话直接挂不就好了，又不是没长手，冲我吼什么吼，有病。”
顾兴荣满头大汗，心里直打鼓。
陈队点开手机通讯录。
除了宋家，还有三十多号卖家，名字后的红色小钩表示交易完成。
没完成的交易后面画了个绿色的圈。
表示待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兴荣的心跳快到了极点。这是工作用的手机，里面很多记录不能删。
警察看得时间越长，掌握的他的罪证就越多。
这种恐惧和心慌，无异于是在凌迟。
就在他心理承受即将到达极限的时候，陈队终于开口了，“走吧。”
说完还看了顾兴荣一眼。
那是正义对邪恶的蔑视。
顾兴荣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要想以后少受点罪，他必须主动把所有事都说出来。
早知道如此，上午送完人就该直接走人的……
——
小白被警察叔叔抱回靠里那间办公室。
她的灵魂就像是被抽走了，人看上去呆呆的。
吴蕊小声问：“怎么了？”
同事示意她出去说。
确定小白听不见后，他才简单的讲述了下当时的情况。
吴蕊听得拳头都硬了，“谁家亲妈能说出这种丧心病狂的话啊！”
“谁说不是呢。”同事叹了口气，“那孩子也是可怜，送回去肯定也不受待见，搞不好还会……”
公职人员最好不要做没有根据的猜测。
但吴蕊懂他的未尽之言。
宋家能卖女儿一次，就能再卖第二次，第三次。
也难怪小姑娘总嚷嚷着不想回去。
队里一下子解决两件案子，如今又牵扯出人口买卖，事情多到离谱。
两人没说几句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
吴蕊今天的任务就是负责小白。
她回到办公室，发现小白还在发呆，于是冲着姜且挤了挤眉眼。
姜且用手机给她发消息：【没事，缓缓就好了】
吴蕊舔了下唇：【您是特意让小白单独去卫生间的吧】
小白不熟悉警局的路，吴蕊自然而然地提出陪她去卫生间。
是姜且阻止了她，指了路线让小白一个人去。
姜且：【让她彻底断绝对那个家的念想，去拥抱新生活，这没什么不好】
避免往后宋家人看小女儿日子过好了，厚着脸皮搞道德绑架那一套。
吴蕊心里佩服，对姜且竖了个大拇指。
小白忽然动了一下，低声说：“姐姐，我想喝水。”
吴蕊拿了瓶矿泉水塞到她手里，又温声说：“姐姐给你点奶茶好不好？”
小白乖乖“嗯”了一声。
姜且帮她理了理头发，对正点单的吴蕊说：“今晚小白住我那儿吧。”
吴蕊头也不抬道：“跟老大说一声就行。”
案件审理起来很顺利，警局面决定对网络上的各种争议做出反应。
发了一条用词精炼的详细通报。
【以为是炼铜案子，没想到是凶杀案】
【炼铜都去死行不行】
【躲藏了二十年，何某某一家功不可没，球球老天爷开个眼，让何鲁两家一起遭报应】
【官方下场了，之前质疑没证据的人继续逼逼呀】
【卖儿卖女要遭报应的，我们村有一个，孩子刚生下来就被送走了。第三天夜里，她半夜去上厕所，滚下楼梯摔死了】
【天道老爷可以推广一下这种惩治方式】
【不敢相信这年头还有卖亲生孩子的，既然已经非法获利了就赶紧判刑，留在外面也是污染空气】
【把宋家人一起抓了吧，主谋、从犯、包庇，占全了】
曹丽娟飞快浏览着。
她身后，宋小雅正在摔东西发泄，“现在怎么办，全网都在骂我们是人贩子！我明天不去学校了！”
宋小建撇撇嘴，“我也不去。”
反正去了也要遭人白眼。
曹丽娟呼吸困难，哆嗦着放下手机，抬头便看见朝自己走来的丈夫。
宋金：“当初主意是你出的，跟我没关系。”
“你别倒打一耙！是你提到隔壁村有人卖女儿赚了钱，我才随口说了一句，我当时没真的想卖的！要不是你后来蛊惑我，我根本就不会同意！”
“人是你在联系，钱是你在收，我从头到尾都没看出过面，跟我有关系吗？”宋金冷着脸道，“网上都在说我们要坐牢，可如果我们都进去了，孩子怎么办？你能去挣钱养家？”
宋家的日常开销，全靠宋金去干体力活。
宋金要是进去了，曹丽娟没办法养两个孩子。
可是她不想去坐牢。
听说里面会吃人，她不想受那个罪。
“是你让我去联系的！钱也是你让我去收的！”曹丽娟崩溃的尖叫，脑海中灵光一闪。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丈夫，“你是故意的！”
宋金厌烦的皱了皱眉。
曹丽娟喃喃：“这样一来，就算警察查到我们，你也能撇得干干净净……”
从一开始，丈夫就想让她去承担最大的风险。
她慌忙去看宋小雅：“小雅，你是站在妈妈这边的，对吗。如果警察问起来，你一定要替妈妈说句公道话。”
眼看着她的手就要抓到自己，宋小雅往后退让。
曹丽娟的手落空，怔了两秒。
她又看向儿子，“小建……”
宋小建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妈，你要不然就听爸的吧，要是没有爸，我们全家都得饿死……”
“而且那些事本来就是你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