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鼓点的节奏,越来越急,站在城墙之上的景澜,一声令下,大齐的弓弩手,便齐齐准备!
随着他的手扬起,弓弩手便将火箭拉弓!
又是一声令下,那些火箭,齐刷刷的发射而去!
目的便是大雍朝的帐篷!
赫连夙面不改色,只一声令下,原本漆黑一片的军营,瞬间灯火通明!
站在城墙之上的景澜,这才看见,敌军的军营当中,齐刷刷的,都是手持盾牌的士兵!
犹如一道黑色的城墙!
无数的火箭,在空中翻飞,落入大雍朝的军营当中!
只是那些火箭很快的便被盾牌阻挡,即便是有瞄准落入营帐的火箭,火势并未燃起,便直接被湮灭!
天寒地冻的,哪儿来的水?
景澜不服气,又是一声令下,新一轮的火箭攻势,再度朝着有大雍朝进攻!
秦妩抿唇,手里持着她找工匠定制的喇叭,挑衅道:“景澜殿下,你就这点手段?
大半夜的偷袭,若是传扬出去,就不怕别人笑你无耻?”
几次火箭攻势,都没能引起火灾,景澜的心气浮躁!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爬上城墙,速速来报:“回殿下,敌军不知从哪儿开凿了一条水渠……”
滦河结冰,本以为火攻,赫连夙他们所在的位置,远水救不了近火!
景澜却忽略了地下城的威力!
秦妩手里头,有地下城的地图,赫连夙昨夜就连夜命人,挖通了其中一条渠道!
引来了滦河水,便是为了对抗景澜狗急跳墙,采取火攻!
没想到,景澜就只有这般手段!
原本一片漆黑的军营当中,瞬间亮起来的那一刻,赫连夙一声令下,孙副将便带着一队强壮的士兵,扛着百十来斤的榉木,朝着边城的城门,冲撞而去!
士兵们团结一心,口中喊着整齐的号子!
“一二三,撞——”
“一二三,撞——”
……
孙副将带着那群兄弟们,开始大攻城门,面对着那群铁一般的汉子,扛着榉木的撞击,景澜站在城墙之上,只觉得心脏嗡嗡的!
浑身都被震动!
他屏住呼吸,努力的维持平和,心里却像是打鼓,有一些的慌乱!
“弓弩手……”
弓弩手手里的弓箭,再次搭起,朝着进攻城门的大雍朝士兵,开始放箭!
与此同时,大雍朝攻城的士兵,竟然齐刷刷的亮起了盾牌 ,形成了一道屏障,抵挡着那些如羽毛一般的箭!
与此同时,黑暗当中,有几道身影,朝着城墙上飞去!
景澜慌了,他知道若是这些人上来,搭下软梯,攻破城门,他就彻底的完了!
原本一副运筹帷幄模样的景澜,有一些慌了!
手底下的人,将第一波飞过来的敌军击退,景澜有一些慌乱的抓着身边的万岐道长:“道长,你赶紧施展功夫!
若是那些人攻破城门,情势就不好了!”
万岐道长给了景澜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便拿起随身携带的一只埙,抵在唇边吹了起来!
埙声在黑夜当中,犹如孩童哭泣!
十分难听!
秦妩听了万岐道长的埙,手里的小喇叭,又召唤了起来!
“景澜,你这好好的仗不打,吹的这什么鬼玩意儿?
就跟鬼哭一样,难听死了!”
景澜目眦欲裂,赫连夙真不是个玩意儿,竟然派一个女人出来叫骂!
行军打仗还带个女人在身边!
赫连夙时疯了吧!
万岐道长依旧吹着埙,那难听的声音,划破夜空,扰的人心大乱!
而城门处,已经有了松动!
景澜见到这场景,不免有一些慌了:“道长,你的那些蛊虫,到底还行不行?
你这埙,都已经吹了一曲了,为何那边还没有动作!”
面对景澜的埋怨,万岐道长也觉得不安,额头上沁着一层汗,心中也有所怀疑,若是往日里,他这乐曲一响,那些小东西,就该伺机而动了!
如今,他都吹得脑瓜子嗡嗡的,那边依旧是风平浪静,毫无动静!
难道是隔得太远了?
蛊虫听不见埙声?
这不可能!
万岐道长很快就否定了心中的怀疑,于是又运用了几分内力,更加卖力的吹埙!
秦妩继续摇动三寸不烂之舌,气死人不偿命的道:“万岐道长,你倒是中气十足!
这一首曲子都吹完了,还要继续吹?
我也是头一遭听见说,打仗还有人给伴奏!
道长多才多艺,曲儿有了,要不,再给兄弟们舞一段儿?”
面对着秦妩的调笑,大雍朝的士兵,哄的笑了起来,头一次觉得,打仗还能这么欢乐!
“景澜殿下还真是好人,还给咱们伴奏,就是听着有点难听!
要不换个曲儿?”
秦妩的话,惹得将士们,大笑连连,赫连夙也露出轻松的笑。
咚的一声——
城门被攻破,两方军士瞬间厮杀在了一起,与此同时,城墙上的软梯,也搭好了!
景澜慌了!
万岐道长吹得脸红脖子粗,最终,不得不承认,他的计谋,应该是出了变故!
眼神发狠,却是不甘心。
秦妩见状,笑的咯咯的,花枝乱颤:“道长怎么不吹了?
是累了吗?
表演完了?
那我也回您个小把戏!”
万岐道长一双眼眸死死的盯着秦妩,那女人明眸皓齿,嘴角含笑,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片叶子,抵在唇边轻轻的吹!
那声音,类似号角,三短一长!
随着这声音落下,万岐道长便看见了,有什么东西,正从大雍朝的军队,慢慢的蠕动!
雪白一片!
在漆黑的夜里分外明!
那一片白,在地上迅速的蔓延,朝着四面八方散落!
耳边都是厮杀声,与兵器相撞的声音,景澜看着城下,已经攻进来的大雍朝士兵,孙副将,张副将为首,将大旗的士兵,斩杀了一个又一个!
那些人气焰嚣张,势如破竹,眼看着就要往城上攻打!
“万岐,这就是你说的蛊虫大军?
你这个骗子,若不是你与李长乐那个贱人,本殿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般?
都是因为你这个骗子!”
景澜咒骂,手中的长剑抽出,直接朝着万岐道长身上劈!
万岐道长快速的闪身,躲避开了景澜的攻击!
他的蛊虫,是他费心养育多年的成果,如今却不知死活,心中没有来的一疼,手中甩出了什么东西,便有一团瘴气升起,模糊了景澜的视线!
景澜胡乱的挥手,将那些瘴气挥散开,眼前却不见了万岐道长的身影!
“啊……”
一声尖叫过后,景澜身边的心腹,忽然间倒在地上!
他浑身抽搐,像是被什么东西扎到,浑身颤抖,不断的抓挠!
“好疼啊,好疼啊!”
“啊……”
“啊……”
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响起,原本火热交战的两方士兵,有一半的人,齐刷刷的倒下!
惨叫连连,倒地扭曲!
疯狂的惨叫抓挠!
秦妩笑,邀功似的看着赫连夙:“太上皇,我就说,这些小东西,能够改邪归正吧!
您看,它们如今是不是为我所用?”
“阿妩说得对!
也幸好,你给了那些小东西,戴罪立功的机会!”
景澜看着对面,眉目传情的那对狗男女,目眦欲裂,一把抢过来了弓弩手手中的弓!
搭箭,拉满了弓,随即瞄准了赫连夙的胸膛!
秦妩眼尖,一眼便看见了一头发疯的景澜!
惊呼一声:\&小心!\&
话音刚落,景澜已经放箭了!
赫连夙眸色阴冷,站在原地,动也未动!
只见暗处飞来了一道身影,直接长剑格挡,击飞了景澜射出来的那一支箭!
景澜瞪着一双眼睛,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吴沅玺,面露冷光。
“我说,秦妩,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儿心?
你没瞧见那个什么狗屁殿下想要射杀你们?
我又要杀敌,又要保护你,怎么就这么心累!”
吴沅玺口中虽这么埋怨,看向赫连夙的时候,却是恭敬的双手抱拳:“太上皇,这里实在危险,您老人家后退一些看着便是!
别耽误我上战场杀敌,立战功!”
说罢,吴沅玺摩拳擦掌再度进入战场厮杀!
腿断的这些年,他早就痒痒了!
如今,他可要好好的施展一番了!
赫连夙行军打仗多,每一场战争,都是真刀真枪地,血流成河,如今这般,不怎么费吹灰之力的,就主导了一场战事,他也是头一遭遇见!
景澜逃了!
没有了将领,大齐的数十万大军,变成了一盘散沙!
加上那些蛊虫进攻,很快大齐便摇着军旗,丢城弃甲,落荒而逃!
赫连夙率领大雍朝的兄弟们,进入边城的那一日,在数十里地开外的一户农庄里,景澜被活捉!
平日里,举止端方,矜贵儒雅的景澜殿下,是在百姓家中的猪圈找到的!
浑身上下布满了脏污,又脏又臭!
哪里还看得出来往日里的模样?
大雍朝攻入边城之后,赫连夙就给皇上飞鸽传书,说明了战况!
很快,赫连夙就收到了皇上的回信。
他看着信纸上的内容,有一些踌躇,却在此时,外面响起了孙副将的声音。
“启禀太上皇,外头有人来访,说是大齐的使臣,是来谈和的!”
“来者何人?”
“御史方大人!”
秦妩正在拿着一本医书,一边吃着烤红薯,一边研究药方子。
听见了孙副将禀告,瞬间来了精神。
“可是方知舟方大人?”
“正是!”
秦妩看向赫连夙,还未开口,男人便读懂了她的眼神。
“将人请进来吧!”
“是!”
孙副将退了出去,很快,屋门轻轻的被人敲响,在得到了赫连夙的应允之后,门才被打开。
方大人与其他几名大齐的官员,进入屋中,恭敬客气的行礼。
“下官方知舟,拜见太上皇!
秦姑娘!”
方大人之前就见过秦妩,也知晓她的身份,二人言语之间,倒显得有几分熟络。
“方大人一路上舟车劳顿,辛苦了,请坐!”
赫连夙命人看座,方大人都是显得有几分局促,坐在了下首的位置。
“方大人此次前来,所是为何?”
“回太上皇的话,景澜殿下的所作所为,皇上已经知晓!
圣上勃然大怒,急切的召唤殿下回京,却不曾想连传旨的公公,都被殿下丧心病狂的杀了!
皇上说,此子忤逆,离经叛道,不仅擅自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事,甚至是收买朝臣,后宫,为他打掩护!
如今,皇上正在忙着处置朝廷里的乱臣贼子,特地让微臣给您送个信,这件事情,大齐有错,愿意割让三座城池,息事宁人,还望太上皇帝大雍朝皇帝面前,美言几句!”
赫连夙眸色深沉,看向面沉如霜的方大人,不疾不徐地开口:“方大人可知,景澜做的那些龌龊事?
两国之间友好邦交数十年,若不是帝姬和亲,将属于大雍朝的文化,还有生活用品传播到了大齐,大齐又怎么会有如今的好日子?
然——
大齐皇帝道歉态度诚恳,若是我们揪着不放,反倒显得没了气气度!
如今,大齐的精兵铁骑受到重创,若是大雍朝发起攻势,你们便没有胜算了!
三座城池,换来举国安宁,大齐皇帝倒是心眼子颇多!
竟知道用这些蝇头小利来收买人心!
可大雍朝,不吃这一套!”
赫连夙的态度坚决。
方大人的额头上,已经冒了汗:“太上皇息怒,这件事情的确是达奇做的欠缺考虑!
可退一万步讲,我们也是受害者!
况且,霄贤王妃夹在梁朝中间,也很是为难,太上皇可否与皇上美言几句,退上一步,有什么要求,嗯,你们只管提,大齐一定尽量满足!”
赫连夙的语气,这才缓和了几分。
“不知大齐皇帝,想要割让哪几座城池?”
方大人见这位冷面阎王,似乎有所松动,急忙将图纸奉上:“滦河以北,边城,白瞿城,山城……”
赫连夙的视线落在了地图上,只扫了一眼,随即便将卷轴丢到了一边:“这三座城池,与大齐而言,算得上是贫瘠苦寒之地,这三座城池,说是割让,倒不如说是大气,将累赘甩出去!
落个清静!”
方大二人豁然起身,面露惶恐之色:“太上皇息怒,皇上有旨意,若是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但凡大旗能满足的,定然会满足!”
大齐皇帝也知晓,原本兵强马壮的大齐,这一次被景澜折腾的,彻底的败落了!
即便是赫连夙狮子大开口,让他们再多割几座城,他们也只能照作!
否则,那大齐即将面临的,便是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