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程九鸢要准备去裴府陪舅舅过元宵,偏偏裴修临时带着裴言出远门去了。
裴玄想着就自己和表妹过节太过冷清,干脆去了一趟言府,本想接言家三人一起到府上过节,谁知言府也有宾客登门。
言父言母不可能丢下宾客,又想着给年轻人创造点机会,便让言玉去裴府过节。
裴玄接上言玉,二人先回了裴府。
程九鸢正要出门,便见楚珩骑着马过来。
“元宵佳节,去哪?”楚珩翻身下马,上前问。
“去我舅舅家,你不进宫陪皇上吗?”
“不想去,我陪你一起去裴家,刚好我找裴兄有点事。”
程九鸢点了点头,二人一起上了马车。
路过闹市,就听见有人喊她。
程九鸢掀开帘子,就见楚菀与祝锦二人。
“你们怎么在这?”
“明日就要回书院了,今日最后一日总不能困在家里吧。顺便买些东西带去书院。”祝锦回答道。
楚菀眼尖,“五皇兄也在啊,你们这是去哪?”
“去我舅舅家。”
“裴大人家?方才我们先去玉姐姐家,言伯父说玉姐姐被裴大人接走了。”祝锦道。
“你和玉姐姐都去,那我们能去吗?”楚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程九鸢。
“自然可以。”
两人欢呼一声,上了马车。
没走两步,又听见有人喊`宸王殿下’。
楚珩掀开车帘,就见栾安提着几瓶酒朝他招手。
“我看山岚在驾车,没想到车里真是您啊。”
“元宵佳节,你怎么在街上乱晃?”
“妹妹回老家陪父母了,家中只有我一人,实在冷清,还是这街上热闹。你们这是去哪?”
“裴府。”
栾安不请自来,跳上了马车,跟山岚一起充当车夫:“带我一个,我还自备好酒。”
因为楚珩的关系,栾安与裴玄几人都很熟悉。
楚珩没说什么,放下了车帘。
程九鸢没想到出门一个人,变成现在满满一大车。
不过大家都是好友,佳节聚一聚,人多热闹。
马车停在了裴府外,众人下了马车,跟着程九鸢往里走。
除了程九鸢,众人都是第一次来。
今日天气不错,京郊没有闹市的喧嚣,四周是精致的园林景致,青砖黛瓦,曲径通幽,阳光透过疏密有致的树叶,斑驳地铺洒在石板路上。
“这里真不错,有些江南风韵。”
“我舅舅是姑苏人。”
“难怪。”
众人随着程九鸢到了一个院子,看到院子里美好景象时,都噤了声。
院子里的海棠树下,言玉拿着笔神情专注,而她身边的裴玄目光都在她身上。
二人一站一坐,阳光洒在二人身上,似乎周遭一切都变得温柔起来。
还是裴玄听见声音,突然抬头,才发现院门口站了一群人。
程九鸢几人走了进来,“打扰到你们了。”
言玉抬起头,眼中惊讶一闪而过。
栾安朝裴玄拱手:“裴兄,我在集市上遇见宸王几人,听说他们要来你府上,忍不住跟着来了,叨扰了。”
楚菀也赶紧道:“玉姐姐和程姐姐都在这,我们几个就不请自来了。”
裴玄十分温和道:“各位能来,是裴某之幸。”
程九鸢走到言玉旁边,看着桌上的画作。
言玉解释道:“这是你表哥作的画,非要我题诗一首,你看看,可有糟蹋你表哥的画。”
“玉姐姐哪里的话,你的诗跟表哥的画简直是天作之合!”
祝锦与楚菀也围了过来,夸赞道:“你们二人就是话本里的才子佳人,谦虚啥呀。”
裴玄让下人收拾了桌上的纸笔,摆上了茶水。
几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今日元宵佳节,怎么没有元宵呢?”
裴玄道:“有的,我已经吩咐厨房备着了。”
“要不,咱们自己包元宵,那多有意思?”祝锦提议道。
众人在家那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一听自己动手,都觉得有些意思。
裴玄当即让下人摆上所需材料,众人净了手,开始包元宵。
几人中,只有程九鸢会。
“程姐姐,厨艺你都会?”楚菀好奇道。
“以前跟师父到处跑,我师父又挑嘴,所以作为徒弟的我,厨艺还过得去。”
楚珩跟着程九鸢学着,元宵毕竟很简单,很快一个个圆滚滚的元宵就出现在众人手中,只是大小不一,但众人也不在乎。
楚珩与程九鸢站在一处,裴玄与言玉站在一起,看着如此完美的两对,就像看到了话本子里的人物活了似的,祝锦看着都觉得心里甜甜的,嘴角都咧到耳根了。
手上元宵还没完成,衣袖滑落了下来。
她朝楚菀伸手:“帮我挽一下。”
才净了手的栾安一愣,缓缓伸出了手,动作轻柔地帮她挽衣袖。
女子一节纤细的小臂在阳光下泛着莹白如玉的光,栾安悄悄红了耳尖。
祝锦道了声谢,垂眸准备继续。
楚菀突然兴奋开口:“你看,我这个元宵还有嘴巴眼睛,多可爱!”
祝锦一愣,楚菀在自己左手边,那另一边……
她缓缓侧头,对上了栾安的目光。
熟悉的尴尬再一次袭来。
第一次见面,她把栾安当楚磬派来的歹人暴打一顿。
第二次在书院,她为了躲开那些蛇,慌不择路跳到了这人怀里。
这一次……
为什么次次都这般尴尬。
祝锦收回目光,继续手里的活,面上一派淡然,只是手里的动作却暴露了内心的慌张。
见差不多了,炉子上架起了锅,大大小小的元宵煮了满满一大锅。
捧着自己亲手做的元宵,几人脸上笑容满满。
“元宵黏黏,福气连连。”
“元宵,元消,望新的一年百病全消!”
用过元宵,午膳是吃不下了。
年轻人没那么多规矩,一商量,都决定等晚些直接用完膳。
几个姑娘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弹琴下棋。
男子这边气氛就截然不同了,离不开朝中局势。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
程九鸢提议:“咱们吃烤肉吧?”
“烤肉?”
“也就是炙肉,其实不止肉能烤着吃,那蔬菜也能。”
在姜时沅那个时代,她见很多年轻人聚会除了古董羹就是烤肉,再喝点小酒,才有聚会的氛围。
程九鸢安排,裴玄配合,下人们执行,很快烧烤就有模有样摆上了桌。
院子里灯火通明,围坐在炉子边也不觉得冷。
自己拿着食物烤,烤了吃,可能不及厨子烹饪的美食美味,但胜在新鲜。
十五的月亮圆如玉盘,伴着繁星,浪漫的夜空画卷,令人陶醉。
一群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偶尔举杯共饮。
“愿月圆,人圆,事事圆。花好,灯好,岁岁好。干杯!”
海棠悄绽,伴着充满酒香的欢声笑语,散入这山川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