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着老师说到的纰漏，是有人准备泄露项目机密，那个人已经躲起来了，而他们必须去做重新调整，否则，他们研发了两年多的项目，就会报废。

    这是要气死老师的节奏啊！

    挂下电话，苏洛的心肝哆嗦了一下。

    顾安泰竟干这种事。

    如今，她要怎么两全？

    一边是自己的名声和儿子的抚养权，一边是师恩，和老师的心血。

    不管怎么做选择，对于她来说，都是可怕的折磨。

    “想好了吗？”

    顾安泰在威胁她，面色幽冷。

    那眼神，让人不敢对视。

    “你都干了什么？”

    苏洛沉沉发问。

    顾安泰很淡定地喝着茶：“苏洛，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想清楚了没有？你是想保全你自己，还是保全你老师？”

    他就是不回答。

    而用更严肃的语气在威逼。

    那一抬眼，一横目，都透着威压。

    这种人，久经大场面，太知道怎么震慑人心了。

    “她不会作选择。”

    门外头，忽传来了顾行川的接话声，紧跟着，一身黑衣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护到了苏洛身前，淡淡瞄了一眼：

    “苏洛，我同意离婚，孩子归你，就现在，你可以上楼去把儿子抱上，然后，我送你离开……”

    这是让苏洛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顾行川不光同意离婚，还同意归还孩子的抚养权，甚至还要护她离开，和她一起对抗起了他亲生父亲。

    苏洛愣了愣，转头睇了一眼，惊诧啊，是什么让他改变了心态？

    “你敢？”

    顾安泰的面色变得更骇人了，猛地拍了一下茶几，杀气腾腾地站了起来：

    “顾家的利益，任何人都没资格来损害……顾行川，你忘了，你欠了我和你妈多大的恩情……你这是忘恩负义……”

    顾行川却用一种挑衅的眼神对视着顾安泰，继而微微侧过身，再次瞟向她说道：“去把儿子带下来，衣服什么的不用带，直接抱人……有我在，一定带你离开。”

    这话里，好像透出了一些男人的担当。

    苏洛二话不说，直接往楼上冲了上去。

    顾宅的布局，她知道。

    儿子单单住在二层的东边第二间房间。

    顾安泰见自己的父权，根本就压不住他们，气啊，声音变得越来越严厉：“顾行川，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

    顾行川显得无比冷静。

    “刚刚，你妈在家怎么晕倒的？你奶奶，又是为什么气倒了的？你忘了吗？”

    顾安泰指着他，声音冰冷冰冷的。

    顾行川却淡淡接上话道：

    “真相是怎么样的，不该被掩盖。楚思思欠苏洛一声对不起，我们顾家也欠她一声对不起，我不能为了那些利益，扭曲事实。有些事被掩盖了二十几年，如果真要压不住了，那也是命该如此……”

    他显得无比冷静：“爸，请您不要再为难苏洛，她这两年活得不容易，我欠她太多，谁要是再敢伤害她，我会毫不犹豫地回敬。哪怕对方是您……”

    顾安泰走上前，一个耳光打了过来。

    他闪开了。

    顾安泰打了一个空。

    他立刻寒声斥道：“好一个毫不犹豫的回敬，我和你妈养了你这么多年，这份恩情，你就不该还吗？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要和我们作对？这就是你有良心的表现？”

    顾行川的喉节滚动了好几下，才接话道：“爸，这么些年，我没对不起您过，也竭力在为您掩饰了。但是，苏洛，我委屈了她七年……如果非要两选一，我必须保她母子一个平安……这是我的底线，一旦越线，您别怪我下手无情……”

    那悍然的眼神显示，在苏洛这件事上头，他不会妥协。

    顾安泰捏紧拳头，看着他噔噔噔上了楼，目光乌沉沉的。

    *

    苏洛进了儿子房间。

    房内亮着灯，空气当中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暗香，应是房内养的盆栽散发出来的——这孩子像她爸，喜欢花花草草。

    “单单，你怎么还没睡？”

    床上没有顾小单的影子，他竟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正呆呆地看着他和楚思思拍过的那些视频。

    那神情，别提有多奇怪。

    听到叫，顾小单木木地转过头，看到她之后，眼底的怒火，好像一下就被点着了。

    下一秒，他立刻重重地跺着脚丫子，指着她大叫起来：

    “坏人，坏人，坏人，你为什么要害思思阿姨？为什么要害思思阿姨？你在直播间诋毁思思阿姨……她是我恩人……你为什么要害她……”

    愤怒的情绪一点一点地在拔高，双拳还捏得紧紧的，那愤怒的神情，着实让人看着心头发凉。

    苏洛看得好不心惊肉跳，面对指控，她只能沉着气，努力解释道：“妈妈没害她，是她害了妈妈，单单……两年前的事是她……”

    “我不听，我不听，我只要思思阿姨，她会陪我吃饭，辅导我做作业，在学校，我被欺负时，她会为我出头……没有人可以欺负她，谁都不可以……”

    眼泪哗地直淌。

    他对楚思思的扞卫，就是这么的坚定。

    五六岁的孩子，几乎是不讲道理的。

    天性如此。

    得不到时哭闹；不顺心时哭闹；见不到自己喜欢的人时还是会哭闹。

    只有生过孩子、带过孩子的人才知道，当孩子耍性子时，有多可怕。

    所谓的科学教育，只存在理论知识。

    事实上的带孩子，遇上孩子犯脾气时，真的能让人原地爆炸。

    “单单，这里面的事，以后，妈妈再解释给你听，现在，乖乖跟妈妈走好不好……”

    她想上去把孩子抱住。

    顾小单却扔了一件镇纸过来，狠狠就砸到了她额头上，顿时鲜血直淌。

    她不觉呆了一呆，心，抽搐了几下：儿子竟如此讨厌自己。

    这一次，她只为了图自己痛快，没考虑到儿子的接受能力，是不是做错了？

    之前她以为，只要真相大白，儿子就能明白自己被骗了，会放下他对楚思思的依赖，然而不是，在孩子的概念里，是非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

    “出去，滚出去，不管你会不会和爹地离婚，我都不要你当我妈妈……你只会惹我伤心……我不要不爱我的妈妈……我不要你，死也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