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有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晾晒场上的几个老娘们正在那边的哈哈大笑着,走近一看,原来他们都坐在板凳上,每人身前放着一个荆条框,每人荆条框子里都满满的一筐的玉米粒子。
林有才抬头看了看天,才半下午,离下工还早呢,顿时惊讶了:“四驴子家的,丰收家的,昨天晚上你们家老爷们在床上是多卖力,让你们今天大半天就完成了一天的任务量?”
一人每天定量是这一荆条筐的玉米粒,差不多一百来斤左右。今天这才半下午就搞完了,怪不得林有才惊讶。
四驴子媳妇张彩娥嘴巴也不是个饶人的主,要不然也不会把倔强的四驴子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听到林有才的荤话不但没有害羞,当时就瞪着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一遍林有才,嘴角露出一个不屑的冷笑立马就反击起来:“还队长呢,我咋感觉你就是个小豆虫,看看裤裆里松松垮垮的,连个小囊包都没有,怪不得你媳妇天天跟个怨妇一样愁眉苦脸的。”
张彩娥说到这里,又对着周围坐着的几个妇人一挑头,笑着说到:“大家伙说是不是啊,都说林队长厉害,我看呐,就是银杆蜡头的货色。”
“哈哈....”
“彩娥说的还真是的,队长没有囊包,一定是三寸丁。”
“嘿嘿,还是彩娥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来了。”
“咱们队里谁也没有彩娥滋润的最好,四驴子,可是有个驴家伙。”
“队长,你要不回头把咱生产队的驴子宰一头,它那套家伙事儿给你吃了,人家说吃啥补啥,看你的小豆虫能不能长成小泥鳅。”
林根才懊恼不已,恨不得扇一下自己的嘴巴子,让自己嘴贱,招惹这几个婆娘子干啥。
他刚说一句话,就被几个婆娘子架枪带棒打的溃不成军,这些结了婚,有了孩子的婆娘子,天天跟自家男人在床头上打架,平时生产地里干活跟老爷们打嘴架,啥样的洋荤都敢开,这会儿一个个的眼睛直往林有才的下三路瞅。
看的林有才下三路冷飕飕的,直接扔下一句话,逃也似的跑了:“我看你们以前就是磨洋工,今天看我不在,终于拿出本事了,明天我让林瑞把工作量给你定量加倍。”
他觉得再不跑,这群娘们真敢动手扒了他裤子,让他清白不保。
“切,就你,除了催着我们干活,啥时候关心过我们干活累不累,苦不苦的?你跟人家林瑞比,差远了。哼,加倍就加倍,你以为老娘怕你。”
张彩娥说着,从玉米粒子下面拿出来一个木头做的跟算盘大小一样的木板,木板的上面是一个个铅笔尖子的木头凸起,凸起围成一个个啤酒瓶盖大小的圆圈。
张彩娥拿出来一个玉米棒子,双手摁住玉米的两端,就这么在上面来回搓动着三四回,哗啦啦的玉米粒子直往下掉,只留下两头几粒长的瘪的粒子,或者搓不到的地方,随手一拧,手里只剩下一个干净的玉米芯子。
前后用时不过几秒钟,这工作效率比起以前手搓提升十倍都不止。
虽然张彩娥已经用这个东西搓了一大盆的粒子了,看着荆条框里的这个搓板还是忍不住惊讶:“林瑞这小脑袋瓜子到底是咋长的?你们说说,最近咱队里,有多少大事可都是他给办成的,要不是他,今年咱们就这样的棒子都收不到。”
其他的另外两个干活麻溜的妇女,就在张彩娥说话的功夫,也用自己手里的搓板搓下来两个棒子了。
也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忍不住顺着张彩娥的话说了起来:“就是啊,这小家伙脑袋瓜子咋这么好使呢。大家伙看看,自从他当了记分员,咱们活干的快了不说,感觉比以前干的还轻松了,这工分拿的还舒坦。”
“还有这个搓玉米的板板,也不知道他咋想出来的,用这个搓玉米粒子,一天别说搓一盆,三盆都能搓完。”
“你们听说了吗?咱们队里好多人都说,林瑞他变得这么聪明,是因为他拜了山神啦。你们忘记了,林瑞是在哪里出生的了?”
这个妇人刚说完这话,突然,全场都静了下来,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顿时把这个妇女看的有些慌张了,她连忙解释道:“你们这样看我干啥?这话,这话我是听他大伯娘说的,他大伯娘说林瑞天天拜山神。”
“有田家的,林瑞大伯娘去蹲大牢去了,你也想跟她一起去?”
“就是,就是,上次队长可是说了,谁在传林瑞的谣言,就撕烂她的嘴。”
林有田的媳妇这下子慌神了,连忙摆着双手慌张的辩解着:“这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我是听林瑞大伯娘说的,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去趟茅厕,你们先干着。”
林有田媳妇说完,慌张的起身连忙离开了,也在她刚转身的瞬间就听到下面的妇女又有人说:“养儿子还得是人家应月娥,你看林瑞多孝顺他娘,还给她娘买了花布,棉花。”
“就是,就是,某些人养个儿子,还是当官的,咱们队里的专员呢,也没见他给他爹娘带一根毛线回来。”
“嘘,别说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忘记了林有田爹是咋没的了?刚才她能传出林瑞那样的谣言,她也不是啥好人,能教出啥好儿子了?”
“屁的专员,就是让她听到了咋了,要不是他儿子霍霍咱们队里的良种,这段时间至于咱们队里的干部花出去大价钱四处换粮种吗?一斤粮种十斤红薯,你想想咱们要换出去多少红薯去,本来咱们队里的粮食就不够吃的。”
“我可是听说林瑞给咱们队里搞来最好的麦种,是用钱买的,没用粮食换,这才是对咱们队里好。”
“哼哼,看看人家林瑞,在看看她儿子,还专员呢,专门祸祸咱们队里人,下次再回队里,老娘挠了她的脸....”
林有田的媳妇越听脸色越慌张,脚下一个不注意,差点绊趴下。引来身后又是一阵的哄堂大笑。
母凭子贵,同样一句话,养子为祸父之过!
林有田媳妇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没想到林瑞在队里人的心目中有这么重的分量,传句谣都能得到大家统一的抵制。而她儿子,自从传出了他儿子吃粮种后,就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了。
大家笑过之后,又开始争夺林瑞带过来的三个让大家体验的木板搓,有省时省力的工具,谁也不愿意搓的手疼。
林有才刚才就算看到了他们盆里的木板也不会注意。被一群娘们在言语上吃了豆腐的林有才嘴里骂骂咧咧的走入了队部,原本在队部里应该留守一个人,此时却空落落的一个人都没有。
“人呢?人都跑哪儿去了?”林有才掀着衣襟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又从办公桌边上的暖水壶里倒了一杯益母草的茶水,润了润心肺,这才感觉舒坦些,从公社一路走回来,浑身还是冒出了汗。
再加上中午在治安所吃的饭有点咸,这会儿口干舌燥的。
这正准备出去转转找找人去,刚好看到王传名抱着一抱的木板子走了过来。
“老王,你这是干嘛去了?抱一堆破木板子回来?”
王传名高兴的把木板子放在办公桌子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拿出一个递给林有才看,高兴的说到:“队长,这个可是好东西,林瑞这小子,脑袋瓜子就是灵光。”
“啥好东西?林瑞?这是林瑞那小子整出来的?整这东西干嘛?搞的跟个锉片似的。”林有才看了一会,不明所以。
王传名神秘一笑,走到屋外面,从墙壁上揪下来一个玉米棒子,拿出一个这个钉了铁刺的木板放在木盆里,双手抓住棒子的两头,如同揉搓衣服一样,就这么快速的上下来回揉搓几次,那棒子粒子哗啦啦的落到了木盆里。
“卧槽.”林有才看的忍不住口吐芬芳,一手拿起一个板子看了起来,惊呼一声:“这是林瑞小子搞出来的东西?”
王传名满脸高兴的连连点头:“有了这个,今年咱们秋季公粮绝对能拔得头名,谁也别想跟咱们比速度。”
这时候,王传名想起来在队里晾晒场上看到的那些剥玉米粒子的妇女们,怪不得今天才半下午,每个人都剥了一大筐子了。
“老王,林瑞呢,这东西简单,赶紧的让他多做一些,要是人手一个搓板,三天不用咱们队里的玉米都给搓下来。”林有才兴奋的把这个木板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一个木板,上面是一些小铁片尖刺砸进木头里的,就这么简单的东西,让人剥起玉米粒子来,一人至少顶三人,不,至少顶五个人。
王传名露出一个苦笑:“林瑞在木匠哪里教给他做木头制的呢。这玩意儿人手一个你就别想了,就是搞这几个,也是林木匠翻箱倒柜的找了好长时间,才扒拉出来一块不知道啥年头的废铁片子,才造出来这么几个。”
林有才想到了一些事情,愤慨的骂道:“狗日的林源,要不是他鼓动,大家伙咋能把铁都捐这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