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琳琅大陆上,九国正中的云中学府,清晨时分。
此时演武台上热闹非凡,人声鼎沸,似是有一场旷世决斗即将来临。
演武台中间是用青石板铺成巨大的空旷场地,而四周呈圆形阶梯将场地围齐,阶梯上坐满了学子模样的人,有些学子一席红杉,有些学子一席青衫,还有的是劲酷的黑衫……放眼望去一簇簇颜色密密麻麻。
阶梯的最前方坐着一位位各大宗派的顶梁柱,其中有一位年轻人如同众星拱月般坐在演武台的最前方。
此人身着一席朴素的青衫,身形略显消瘦,但身姿挺拔,气质出尘,眸子开阖间似能斩落星辰,整个人如同一把利剑直插云霄。
此人名为谙,去年突然声名鹊起,以剑意纵横的《黯然销魂剑》连败武学榜前十的前辈,独步琳琅大陆,登顶天下第一。
而台上站着一人,此人身穿普通的麻衣,头戴一素青麻冕,脑袋似乎比别人要大一些,头发斑白却梳的井然有序,留有一小撮山羊胡,胡须也是斑驳不一,面容和善,双眼有些泛青,却神采奕奕。
此人名为诸葛睿,乃是云中学府的院长,号称天下第一聪明人,世人尊称其为诸葛先生。
此时诸葛睿正在台上翘首以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阶梯上观战的莘莘学子却议论开了。
“今天什么日子,演武台怎么这么多人?”一名学子疑惑问道。
“天哪!这你都不知道,今天乃是圣医宗和鬼刀门之间的医门魁首之争!”一名学子鄙视着答道。
“素闻圣医宗和鬼刀门乃是宿怨,每代传人必然争个高下。”一名学子八卦说道。
“可不是吗?圣医宗和鬼刀门向来只有一个传人,上次比斗好像还是百年前了!”
“听说圣医宗如今传人谪不凡老前辈,修为已经甄至地境,与谙同级,一手伏羲九针即可救人于危难之中,也可杀人于无影无形!”
“切,鬼刀门的厝九州前辈,修为也是早已甄至地境,也与谙同级,双手各持一把神器七星刀,一个呼吸间便能挥出上百刀,刀气纵横,让人防不胜防!”
“是啊,要不是二位前辈醉心医道,归隐多年,谙想登顶天下第一怕是痴人说梦!”
“谪前辈和厝前辈虽然武学冠绝古今,但年岁已去,而谙才二十七岁啊,二十七岁的天下第一得多么恐怖?”
“那不一定,如今世道太平,众星璀璨,后来居上者数不胜数!”
“谪前辈和厝前辈旷世大战的消息实在惊人,就连不问世事的诸葛先生也欣然做裁判!”
诸多学子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突然以为眼尖的学子高呼一声:“来了!”
只见天边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鹤唳,一点黑影渐渐在眼前变大,只见来者仙气缭绕,脖颈、尾翼、腿脚呈净黑色,全身呈净白色,头上一点朱红,赫然就是九阶仙鹤。翅膀一展,足有七八丈宽,徐徐向演武台上飞来。
待仙鹤飞近,众人才得以看清,鹤背上面站着一老者,赫然就是圣医宗唯一传人谪不凡,只见他白衣白发白须,一尘不染,面容和蔼,他在风中淡然地背着手,白衣飘飘,十足的高手风范。
待一人一鹤登临演武台上,阶梯上一干宗派掌门,纷纷上前恭维。
“与前辈一别快有十年了,前辈依然英姿飒飒啊!”一位全身火红色华衣,头戴赤火宝石华冠的中年人上前搭讪说道。
“前辈当为吾辈中楷模,妙手回春,悬壶济世!”一个身着青衫,腰佩一把上好宝剑的人也是恭维道。
“前辈当年圣心妙手,救我一家老小,此恩孙某感激不尽,不敢忘记!”一位身着紫衫的斑驳发色老者诚心说道。
……
谪不凡踩着空气走下仙鹤,一挥手,仙鹤便飞入云中不见踪影,他先是向台上诸葛睿作了一揖,说道:“诸葛兄久等了,承蒙厚爱,借用贵宝地!”
诸葛睿也是连忙回礼,说道:“谪兄客气,能在寒舍观摩此旷世决斗,实乃云中学府的荣幸!”
随后谪不凡点了点头,又看向恭维的诸多掌门,点了点头。
突然一阵尖锐的鹰鸣,带着一阵狂风席卷了整个演武场,台上修为弱一些的武者直接被风吹得睁不开眼,来者是一头巨大黑鹰,全身皆黑,唯有羽翼散发着寒意的铮亮,赫然便是九阶黑风鹰,翅膀一张遮天蔽日,一扇更是狂风四起。
鹰背上也站着一老者,赫然便是鬼刀门唯一传人厝九州,只见他黑衣华发,眼中刀影重重,骨子里透着一股戾气,面容冷漠,冷酷至极。
一人一鹰朝演武台快速临近,台上的诸位掌门连忙朝谪不凡和诸葛睿拱了拱手,快步坐回台前,不敢与厝九州对视,生怕厝九州一言不合便开杀戒。
厝九州扫了扫台阶上众多人等,眼神锐利如鹰,台阶上学子纷纷错开目光看向地面,实在不敢对视其锋芒。
厝九州撇了撇嘴,径直跳下十多丈宽的鹰背,吹了个口哨,黑风鹰便直上九霄消失了,他朝诸葛睿点头示意,随后直勾勾地盯着谪不凡。
诸葛睿也向厝九州点头示意,随后整了整衣裳,看向谪不凡和厝九州二人问道:“双方既已到场,是否可以开始了?”
谪不凡拱手作揖说道:“可以了,劳烦诸葛兄!”
厝九州也是难得善意地朝诸葛睿点了点头。
诸葛睿随即朗声说道:“今日乃是圣医宗谪不凡对鬼刀门厝九州,既是武学争霸,又是医门争魁,此战将不论生死!武峰和医峰的学子都睁大眼睛好好看,对你们日后修为大有裨益!那么二位便开始吧!”
随即诸葛睿跳回台阶之上。
话音刚落,厝九州立马从腰上提起约摸三寸长短的七星刀,运足浓厚的真气,化作千万重刀影朝谪不凡袭去。
台阶上谪不凡身后的观众纷纷看傻了,才第一招就用如此之大的招式,也太刺激了吧,不愧是武学届老前辈,可他们坐的这个位置有些危险。
反观谪不凡面色依旧淡然无比,怀中飞出一排银针,在其真气的操控下无风自动,银针共分九根,在空中快速抖动,随即一化二,二化三,三化成百上千,顷刻间九根银针亦是化作成千上万的针影精准地刺向袭来的刀影,瞬间化解了上万重刀影。
谪不凡身后的观众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眼睛愈加发亮,兴奋地看向台上。
厝九州见自己的刀影被完整化解,笑了起来,说道:“不错,确实可以与我一拼,不过若只是这点程度,那你可以买好棺材了!”
谪不凡也是抱了抱拳,淡然说道:“请赐教!”
厝九州将握着七星刀的双手举过头顶,大喝一声:“刀法——破浪!”
旋即手中原本仅有三寸长短的七星刀瞬间化作两道几十丈巨大的刀芒,朝谪不凡当头劈下。
谪不凡有些动容,九根银针盘旋于头顶,也是喝道:“针法——绣花!”
不一会儿,九根银针飞速运转,在其头顶化为一朵巨大莲花,随风摇曳,栩栩如生。
只见两道巨大刀芒立时劈下,谪不凡头顶的莲花看似不堪一击,实则花瓣绽放,生生抵住刀芒,是的刀芒不能再进半寸。
随即谪不凡动了,身形直闪,带起一股劲风,喝道:“针法——火针!”
银针之上瞬间覆盖了一层炙烈的火焰,将身旁空间都烧的略微变形,朝厝九州激射而去。
厝九州也不甘示弱,大喝一声:“刀法——冰剃!”
手中刀光变为冰蓝,散发出阵阵寒气,身旁空间也是被略微冻结,朝谪不凡飞射而出。
就这样,两人身形不断腾挪,台阶上的观众都眼睛都快跟不上二人的身形,巨大的碰撞声响彻全场,一叠又一叠的气浪冲的台阶上众人七零八落,却直呼爽快。
“刀法——乱刃!”
“针法——地龙!”
“刀法——刀气纵横!”
“针法——百花缭乱!”
“刀法——刺天!”
“针法——补天!”
“刀法——修罗刃!”
“针法——万象引!”
…………
两人足足对拼了成千上万招,从清晨打到月升,从月升打到清晨,难分难舍,招式百花齐放,以两人为中心的一叠叠气浪朝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般涌去。
打到最后,两人索性舍弃了兵器,纵身肉搏了起来,拳拳到肉,观众看了一整日,丝毫没有任何疲惫感,反而精神亢奋,移不开眼。
最终在第二日的正午时分,谪不凡和厝九州均是气喘吁吁,满身伤痕,气力已经明显不足。
厝九州大笑一声,说道:“爽快啊!一招定胜负吧!”
谪不凡也是爽朗一笑,说道:“确实酣畅淋漓!那便一招定胜负!”
厝九州捡起躺在地上已久的七星刀,谪不凡也是伸手将伏羲九针招向手中。
厝九州认真且潇洒地说道:“脱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九转回魂刀,魂技——风影杀!”
谪不凡也是衣带飘飘,虚踩空中,飘逸地说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伏羲九针,魂技——针影重重!”
两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有一敛无形的涟漪在二人中间碰撞开来。
场上观众见二人潇洒地念完诗便不动了,以为他们已然无力了,念首诗充充门面。
其实他们错了,谪、厝二人最后的招式变为了魂魄间的比斗,皆是威力十足的魂技碰撞,故而虽然看不见,却能杀人于无影无形!
谪、厝二人站定了半晌,最终双双吐血倒飞而出,落了个两败俱伤,但就在两人倒飞之时,一股声势浩大的魂力气浪轰然爆发开来,向台阶上的观众席卷而去。
诸葛睿立马面色一急,大声喊道:“还请诸位道友出手,保众多学子一命!”
台阶第一层的数十位掌门听此也是急忙出手,魂力爆发开来,抵挡气浪,却有些抵挡不住,眼看气浪就要冲破诸位掌门形成的屏障之时。
坐在一旁的谙突然冷哼一声,缓缓站起了身子,抬起右手触摸向魂力气浪,只见触摸的瞬间,其右手突然传来一股令人心惊的吸力,如鲸吞一般将魂力气浪齐齐吸入手中,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却不曾想,谙手中的吸力却并未停止,数十位掌门见吸力竟想将他们体内的魂力也要吸出,吓得连忙切断魂力,头上冷汗直冒。
谙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坐回了原位。
诸位掌门确实心惊万分,对这个武学第一人更加的敬畏了几分。
诸葛睿见魂力巨浪已被化解,急忙上台检查厝九州和谪不凡的情况。
此时厝九州和谪不凡都是浑身伤痕累累,二人虽然未能伤及性命,但体内真气已然空匮,魂力也是耗尽,已然不能再比了。
随即诸葛睿朗声宣布:“圣医宗谪不凡对鬼刀门厝九州,双方已无力再战,双方平局!”
台上观众瞬间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一时间喧闹无比,似乎在以这样的方式来敬佩这场激烈的旷世决斗!
厝九州对结果十分不满,站直身体,豪迈说道:“此战确实爽快,但涉及师门宿怨,我们十年后再比!”
谪不凡也是朗声说道:“确该如此,那就十年后再比,不过你可不要先老死了!”
厝九州哈哈大笑说道:“你才是不要老死才好!”
随即他吹了个口哨,巨大的黑风鹰再次从天空直冲而下,带着阵阵飓风。
厝九州跳上鹰背,御鹰而去。
谪不凡也是朝天拍了拍手掌,仙鹤立马从云中钻出,展翅飞到台上。
他踏空而上,站在鹤背上,与诸位掌门和诸葛睿抱拳告辞,随后绕有深意地看了看台前的谙一眼,谙立马爽朗一笑,朝他拱了拱手。
谪不凡也是抱拳回礼,随即驾鹤消失在天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