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大陆极北之州,北寒,有一处村落,洛边,家家户户以打猎为生。
此时以近秋末,寒风刺骨,似在迎接凛冬到来。
清晨,村里壮年男子们为了即将到来的冬季均都外出狩猎。
李元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心中充满期待。
只因今天父亲外出之前答应他会为其抓一只小兔。
正当李元心中盼望着时间过快一点,好让自己父亲早些回家时,一道温柔的声音从屋外传如耳中。
“元儿,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不起床吗?”
“娘!你难道忘了私塾昨日已经放假了吗?”
李元心中无奈,将被子裹的更紧了些,可见屋外不再有回应,心中一惊,咬牙飞速的将床边放着的几件衣物拽入被中。
“娘,我马上起来!”
“娘,你别生气,我已经起来了”
李元小心推开屋门,伸出头环顾一周,发现自己娘亲并没有在房内,这才松了一口气,快速跑到火炉面前坐了下来。
李元摸着身上,娘亲为他缝制的兽皮衣衫,心中暗暗发誓
将来一定要考试中举,带爹娘去城中居住
“元儿,你不是说私塾放假了吗,怎么起来了”
房门推开,妇女抱着一捆干柴走了进来,李元闻声立马跑了过去接过妇女手中的干柴,笑着回应道。
“娘,等我将来中了举做了官,那还不得天天早起,倒不如现在先适应一下”
说完又挠了挠头,观察起了妇女的表情,发现她今日心情不错,便小声询问道
“娘……彤彤和我约好了今日出去一起玩耍”
妇女笑着答应着,为其端来一碗白粥,嘱咐了几句便忙活去了。
午时,气温略有上升,李元坐在屋外啃着馒头,盯着院外走道,心中泛起了嘀咕。
没一会,远处走来了一个年龄与他相仿的女孩,一头短发,穿着花棉袄,蹦蹦跳跳的向着自己走来。
“李元,我们走吧”
“来…来了…”李元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将剩下的馒头塞进口中,含糊不清道。
听到屋外声响,妇女从屋内走出,拿着油纸包着的几个馒头,塞入李元手中,再次嘱咐他需要小心。
此时虽是秋末,壮汉狩猎之际,可难免会有食人凶兽出现在山脚附近,李元也知此事,所以不敢离村太远。
彤彤本名周彤,是村头木匠家的女儿,与李元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
“今年的天气也太冷了”
“彤彤,你说这次大人们能抓几头野兽回来”
李元面色红润,双手捂在兜里,身子忍不住有些打颤。
“李元,你觉得呢?”周彤瞪大了双眼看着,身旁的李元。
“额…反正我爹肯定会满载而归,对了…彤彤,这次我爹答应我会抓一只小兔回来,到时候你一定要来找我!”
李元看着彤彤瞪大的双眼,有点不知所措,挠了挠头,可又想起父亲出门之前的承诺,不免有些自豪起来。
“可是,小兔的爹娘发现自己孩子不见了,它们会不会着急”彤彤低着头,拨弄着手中的落叶,似有些着急。
“这……”
李元知道,彤彤是个善良的女孩,平日里捕回来的小兽,她都会趁大人不注意,偷偷放生。
这是属于人性最初的善,但也是悲哀的,因为要想自身得以延存,就必须要有这些猎物的死亡。
李元看着眼前着充满纯真善良的彤彤,擦了擦被冻出来的鼻涕,眼神坚定的看着她。
“等明年开春,我们一起把小兔放回山中!”
“嗯!”
将近傍晚,两人准备回家,李元突然感觉有一道目光正看着自己,抬头望去,看见一名老道正从远处向着自己这边缓缓走来。
说来也怪,明明离的尚有些距离,老道步伐也不快,可却不到数个呼吸,就出现在了两人身旁。
李元心中一惊,立马拉着彤彤朝村内走去,同时观察着老道的一举一动,而后者也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渐渐走远。
回到家中的李元,立马跑到了火炉边取暖,感受着火焰带来的温暖,极为惬意,不多时,父亲也从山中回来。
“爹,你回来了!”李元一把扑入男人怀中。
“元儿,你看爹给你带回来了什么!”男人抚摸着李元的脑袋,随后从背上袋中取出一通体雪白色小兔,放入事先准备的木笼之中。
小兔在脱离男人的一瞬间,便在木笼之内上下乱串,可没过多久,也许是体力用尽,或许是其他的缘故,盘缩在角落,眼神带着恐惧看着李元。
“元儿,过来吃饭”
妇女往桌上端了几盘热菜,向着蹲在一旁的李元轻声开口。
“欸!来了”
坐在桌前,李元看着眼前的父亲,父亲不算太魁梧,但是,在李元看来,在他所见到的男人中,是没有一个人能与自己父亲的强大相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父亲显得十分疲惫。
“今年这个冬天不好过了……”男人拿起酒碗,品了一口,叹息道。
这时,突然从房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伴随着一声声怒喝,指责。
“这是怎么了”,男人将酒碗放下,迈步走向门口。
刚开房门,就看到数十人,围着一名老道正不断的指责于他,甚有人直接出言不逊。
李元也好奇着探出了头,在发现是傍晚遇到的那奇怪老道后,立马缩了进去躲在母亲身后。
“好你个道士,我家好心招待你,可你呢却出口胡言乱语……”
“周大哥,别和这个道士废话了,赶紧将他赶走吧,太晦气了!”
更是有人直接抓起一把石土,向着老道砸去,而老道也不躲闪,拍了拍道袍,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向众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李元的父亲,随手将墙上挂着的兽皮大衣如下,匹在了身上,向着人群方向跑去。
一名身材壮硕的男人,在看到李父到来,立马上前几步,向着其说道。
“李大哥,这老道士,满口胡言乱语,咒我们全村活不过这个冬季”
李父站在人前打量着眼前的老道,须发皆白,确有一股仙风之意,老道也同样看着眼前的这中年男子,半晌之后,叹了一口气。
“祸乃因之所果……入夜之前,你带着家人远离村中,或许能让旁人躲过一劫。”
李父眉头一皱,面露不悦,正想开口呵斥,老道却直接转身而去。
众人议论纷纷,只觉得这老道是个疯子,没一会,夜色降临,回到家中的李父,也没将此事放于心上,就着菜喝上了几口,便回内屋休息去了。
秋末的夜异常寒冷,妖风在窗外呼啸。
对于这些全年靠着打猎为生的猎户来说,如此天侯更是显得极为不善,或许正如那老道所说村中恐怕真的会有人会挺不过冬。
深夜,一阵声响将熟睡中的李元吵醒。
咚咚,咚咚。
李元翻了个身也没在意,就当即将入眠声响再次响起。
难道是小兔在折腾?
李元穿好衣裳,推开屋门,突然一阵寒风迎面而来,一阵哆嗦,原来是屋舍大门被风吹了开来。
李元立马上前一把关上,转身正想回屋,却发现笼中的小兔已不见了踪影。
心中一惊,暗道不好,这小兔难不成是逃到了屋外。
李元立马将父亲的兽皮大衣取下,裹在身上,推开房门,向外寻了起来。
此时的气温依然极低,就算是成年壮汉都无法忍受,更别说是李元了,可尽管被冻的不停哆嗦,可依旧咬着牙不断寻找。
所幸的是,今晚是个月圆之夜,借着月光李元很快就发现了,倒在路边老槐树下被冻的奄奄一息的小兔,心中大急,快步上去将小兔放入怀中。
李元起身刚想迈步回家,就感到身体一阵乏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在床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脸上。
是做梦吗?
可骨中传出的冰寒之感告诉李元,昨夜却实晕倒在外,或许是父母及时发现将自己带回,不然此刻定将冻死在外头。
“娘,爹外出狩猎了吗?”
李元在床上揉了揉冰冷的脸颊,穿起衣裳,向着外屋走去。
“娘,你人呢?”
见外屋没人回应,李元心中有些纳闷,推开门走了出去。
可眼前的场景令他心中一惊,小兔眼中透露出恐惧之色,倒在一滩早已凝固的血泊之中。
“娘!你在哪!”
李元心中咯噔,连忙跑向屋子外头,平日里或多或少有几人的过道之上,眼下却一个人影也见不着,空气之中,似还掺杂着血腥味。
“爹!娘!你们在哪里?”李元此时已完全顾不着外头的冰寒,四处大喊。
但仍凭李元如何喊叫,始终无一人出现。
村头房屋前,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李元眼中,那是周家木匠,彤彤的父亲,此时倒在一滩凝固成冰的血泊之中,而彤彤在其身下同样气绝。
啊!
李元已哪见过如此景象,惊吓之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反应过来,又是一声尖叫,连滚带爬的向后跑去。
只不过数十息的功夫,令李元一生都无法磨灭的伤痛出现,老槐树下,父母的身影。
只不过已是生死两隔,李元心中的巨人,家中的顶梁柱,此时已倒在冰寒的地面上,神色透出满绝望与不可置信,望着一旁同样身亡的李母。
李元此时如疯了一般,哭喊着跌倒在二人身前,试图唤醒他们,可任凭他如何去做都已无济于事。
洛边村事件很快就惊动了当地衙府重视,全村将近三百口除李元一人外,无一生还。
“张大人这名孩童该如何是好”
一名衙役站于老者身后,轻轻开口。
老者看着如死了一般的李元,轻叹一声。
“先将此子带回我府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