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老二赶紧停下马车，再慢一点就把人给撞了。

    看来这些乞丐确实饿极了，连命都不要了。

    万老二心里有些打怵，他不知道会不会被这群乞丐给明抢，毕竟这附近住家户并不多，而且天寒地冻的，大家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万老二及时勒住马，马前蹄高高扬起，才没有踩到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乞丐。

    他们来到万老二面前，一个个把万老二的马车围起来。

    “大爷，行行好，给点吃的吧，俺们已经几天没吃到东西了，求求您了。”

    乞丐们有的拿着半个破碗，有的拿着一个缺了口的瓷碗，还有的什么都没拿，伸出两只手捧在一起，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面黄肌瘦，身上穿着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洗过的破袄子。

    有的露着半截腿，皮肤冻的通红，脚上穿着草鞋，全是冻疮，还流着血水。

    他们好像完全不知道疼一般，还跑的飞快，像是来晚了，就没有吃的了一样。

    福宝这个时候掀开车窗的帘子探出小脑袋来往外看，只是看了一眼，她就忍不住流出眼泪来。

    福宝觉得好奇怪，她明明没有想哭，为何会流泪？

    可是福宝也没多想，她也觉得这些人很可怜，就想转身去拿自己的干粮给这些人分着吃，这还是早上婶婶给他们准备的白面饼子，还有一些杂粮饼子，拢共包了一大包袱。

    另外一个包袱里放着很多大葱还有自己做的豆瓣酱。

    福宝刚动手，就被贾闫冰发现了，贾闫冰立即制止了福宝。

    “丫头，你想干什么？”

    “先生，那些乞丐好可怜，他们的脚都流血了，还饿的眼冒绿光，我想给他们分些吃的，咱们还有好多呢。”

    贾闫冰第一次严肃的对福宝叮嘱：“丫头，这是先生第一次告诉你，也是最后一次，你要记清楚了，人在身处绝境的时候，是没有人性的，他们有的是最原始的兽性，你看看外面的乞丐，现在肯定是越聚越多，如果咱们的干粮一露面，咱们三个都不用活了。”

    福宝有些不明白，明明她是在帮助他们，为何他们想要自己的命？

    “先生，可是福宝是为了救他们的命呀？或许他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呢？”

    福宝天真的道，毕竟她没有经历过灾荒，流放的时候，她才一岁，记不太清了，不懂得人性的恶也是在所难免。

    “丫头，没有或许，你不了解这些乞丐，他们生活在最底层，他们最重要的就是这一条命了，只要能活着，他们愿意付出一切，如果让他们知道咱们有干粮，你觉得他们会看着干粮而无动于衷吗？”

    “既然不会无动于衷，他们会干什么？当然是抢，可是还有一句话我也要叮嘱你，人是贪婪的，当他们看见咱们马车上有这么多的好东西，他们填饱肚子后，就会想要更多，人的欲望永无止境。”

    福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摁在包袱上的小手缓缓抬起来，看向贾闫冰问道：“那先生，咱们怎么帮他们？”

    贾闫冰摇摇头，“丫头，咱们现在的能力还达不到帮他们的程度，咱们现在自己尚且自顾不暇，何以言帮？不过我相信，二十年后，边关再无乞丐。”

    福宝有些不满意，“先生，要这么久吗？”

    贾闫冰看着福宝没有说话，因为现在他说的多了，福宝也不明白，必须要循序渐进的让福宝知道世间疾苦并非一朝一夕形成的，也不是一朝一夕消散的。

    外面万老二已经拿着鞭子开始驱赶乞丐。

    “你们都走开，莫要靠近，否则我手中的鞭子可是不认人的。”

    万老二觉得这种情况好像也没法找人，还是先想办法离开的好。

    福宝的小脸再次出现在窗口，这一次她果然看见了外面的人数增加了一倍不止。

    人群中还有一对父子，看上去非常可怜，福宝的同情心又要泛滥。

    不过这次她记住了先生的话，生生忍了下来。

    她对万老二喊道：“爹爹，我找到人了，咱们让那父子俩去吧？那个孩子好像快不行了。”

    万老二听见福宝的喊声，也朝下看去，在乞丐群中，他果然看见了一对父子，父亲抱着一个几岁的孩子，那孩子一动不动地趴在父亲的肩膀上，估计是饿晕过去了。

    万老二赶紧朝着那个乞丐喊道：“你，跟着我的马车走。”

    那乞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费力的挤出乞丐群。

    万老二已经不管不顾，驾着马车拐了个弯，就立即往前飞奔而去。

    万老二是经历过逃荒的，刚才的情形和逃荒路上简直太像了。

    他的后背上都出了一层汗。

    那名抱着孩子的乞丐踉踉跄跄跟了一路，中途摔倒几次，手上磨出了许多的血迹，孩子也跟着摔了几次，但是孩子却没有一点哭声。

    万老二跑一段距离，就会停下来等一下乞丐，直到远离了那个院落，他才没有继续赶路。

    直到那人跌跌撞撞追上来，万老二才跳下马车来。

    万老二刚下来，福宝就跟着出了车厢。

    一股冷风直往福宝的脖子里面钻，她出来的着急，贾闫冰没来得及给她戴上围巾，可是福宝却完全不怕冷似的，她挥舞着手里的白面饼子，喊万老二：“爹爹，快，把这饼子给他们吃。”

    不等万老二回身来接，那乞丐像是一头饿狼似的，直接扑向了福宝，一把夺过福宝手里的白面饼子，还差点把福宝从车上面拉下来。

    福宝吓的小脸都白了，幸亏她眼疾手快，抓住了车厢的门框上，才没有摔下去。

    福宝终于体会到了一丢丢先生对她讲的话。

    万老二吓的魂都要丢了，他大叫一声，想要去接住福宝，发现福宝自己已经稳住了身子，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不然他非把这俩乞丐给打死。

    “闺女，你咋样？”

    福宝摇摇头，“爹爹，我没事。”

    福宝的眼睛一直在那个乞丐身上，见他一个劲的往自己嘴里塞饼子，却不顾面前的孩子，福宝有些恼了。

    “你为何自己一个人吃？你给你孩子吃一些呀？”

    那乞丐却充耳不闻，大口大口撕扯饼子，饼子虽然有些凉，但是还没有发硬，吃起来还是软和的，不过还是把乞丐噎的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