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渐渐喧闹声把我吵醒,我翻了个身,从一张柔软舒适的床上坐了起来。
窗外的阳光已经从西面的窗户射入,并没有驱散屋内的凉意。
我坐起身子,用粗糙的双手搓揉了几下自己的脸,拿起桌上的酒壶摇了摇,将里面最后一点酒倒入了自己的口中。
一股炙热感带着针扎一般的感觉从喉部流入胃里,最后化为了一股暖意散发到全身。
随后我习惯性的一边运气一边将宗门拳法打了一通,听见自己全身的骨骼在运动中咔咔做响几遍之后,略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把挂在门前的镶嵌了金丝的黑衫穿上,走出了小栖间。
我是羽晏。现在就在自己工作的地方。这时这个城镇最大的风月酒楼,了了居。风月酒楼可不是那些低贱的妓院。主要经营的是餐食和表演。只不过这些餐食和表演都会在自己的包间里,而且会有一些年轻美丽的女子相陪。具体你在里面做什么?
怎么能在如此风雅的场所说粗俗的事情呢!
而我的头衔,是掌柜。
我虽然被人叫做掌柜,但我可不是这里的老板,只是一个打工的。我的工作内容就是在客户此地消费的时候,和他们寒暄几句,管理管理场子,解决一些突发情况,保证此地的正常运转。并且了了居的掌柜并不只有我一人。
此时时间尚早,整个了了居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些男女小厮在打扫卫生。他们将大堂里的地板和桌面擦得发亮,毕竟所有客人进来第一个坐的位置就是大堂。而走廊楼道里也有小厮跪在那里用布不断擦洗,而那些过道中的花瓶和摆设都由细心的年轻女厮擦得锃光瓦亮。
而那些花姐们此时都还在自己的房中,可能在休息,但最大的可能性是在梳妆打扮。
我走出门,就看见隔壁房间里走出一个女人。我抬眼扫了她一眼,是水漓花。
水漓花是个没有男人能抵抗的花姐。无论是身材还是相貌,才艺或者技巧都是花中魁首。在三五年前,她是了了居的绝对头牌。无数权贵浪子为入她香阁豪掷千金。
想当花魁可不是只看相貌和身材。那可是要能和文人比文采,能和武者谈豪气,琴棋书画那必须是样样精通。随便写一幅字画,也要比路边那些普通的卖画卖字的画师要强。就算是面对权贵,虽不能评议,那也要一句话让客人心中舒坦。
曾经有一官客,一遇不顺就来此寻一花姐解惑。连续三年,豪掷万金,硬是一次香闺都没入。三年后此官客竟然官运极顺,高升之际。为那花姐赎身,认作义女。
了了居的花姐都是如此标准,更何况花魁了。
而那些见客直接脱光衣服的风尘女子,了了居里是绝对没有的。
如今了了居虽然来了几个年轻美貌的新花魁,水漓花虽然年纪不小了,但依旧还有不少熟客前来专门为她而来。
水漓花还是非常吸引我的。在我眼中,她无论是衣着还是动作,无论是妆容还是眼神都可以比任何大家闺秀都要腼腆和贤淑。但就是不知道从哪里飘出一丝的魅惑直钻人的骨头。那是一种能勾起男人最原始本能的诱惑,明明是眼前这个女子造成的,还让人为心中生出这种邪念而鄙视自己。
“羽哥~!”水漓花见我眼睛立刻一亮,娇羞着款款朝我而来。身子似乎有意无意的贴着我,而一根手指悄悄地在我的小拇指上划着圈。用极度甜美的声音在我的耳边一边呼吸一边说道:“你可要帮帮我啊!我已经快一月没有客人了。”
我虽然对她们的本事很了解,但也很享受这种状态。我伸手朝着她腰上一楼,笑道:“漓花姐,你别耍我啊!你不是有琴棋书画四公子和那九名少爷吗?他们不可能一个月不来找你吧。”
“哎~羽哥。你有所不知。之前,袁胖子来找我。他想干啥你也应该明白。”水漓花眼中的哀怨,让人更加动心了。那大眼睛中似有似无的出现点点白雾。“奴家当然不愿。从那之后,我就发现我的客人渐渐少了起来。”她一把拉住我的手,“昨日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客人来找我时,他竟谎称我有疾,顺势介绍其他花姐去了。”
很多人不知道,此时绝大多数风月场所已经不是那种强迫女子的恶劣场所。可能在偏远地区还存在那种情况,但绝大多数都是女子自愿的。因为她们本身都是穷苦出身,有些甚至饭都吃不上。家里将她们送到这里工作,而不是卖到这里。当那些女孩子被这些风月场所接受的那一刻开始,她们家里每月都会收到一些钱财。虽然不多,但绝对够家里活着了。
而那些送到这里的女孩,会有专门的人教她们技艺。一般穷苦人家的孩子要学成大家闺秀一般,那最少也要三年以上。这三年,女孩家人也都不停拿着补贴的钱财。
当女孩学艺完成,正式成为花姐之后,一般与场所签订十年合同。而女孩从此时开始都可以得到客人打赏十分之一的利钱。她们可以将这些钱继续给家里。别看着只有区区十分之一,对普通家庭来说着绝对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足够她们的家里衣食无忧。而合同到期,女孩可以离开,或者重新签订合同,那时分利可不再是十分之一了。当然碰到豪客帮忙赎身,那是另说了。
但如果有女孩在学艺不成私自逃跑,又或者做了一些破坏合同的事。那些风月场所可不是慈善机构,他们有的是办法从女孩身上弥补损失。毕竟听闻有些邪修者,需要收集一些人体器官。而金钱在这些修仙者的眼中都不是事。
而我的工作,她们的确应该巴结。
毕竟了了居的花姐可不是那种一排排让人选的。更何况水漓花这样的花魁,更不会抛头露面。客人来找她,需要我们安排和通知。如果几个人冲突了,那也需要我们来调剂。帮忙安排和推脱一些客人。毕竟客人也不一样。有些客人只需要和花姐说说话喝喝酒就大把的花钱。还有些花的钱不多,却只想满足私房之欲。虽然花姐并不拒绝,但她们也更希望多接前面那种客人。而他们接那种客人,又或者是否给她们空闲时介绍好的新客,都是我来安排的。
因此,这里的花姐都很巴结掌柜,也是希望能给她们介绍一些好的客人。有些花姐为了能多赚一些,甚至晚上主动去敲掌柜的房门。
我虽然和那个袁掌柜都是掌柜,但我在这里的时间比他长,从上面的任命他也只是个二掌柜。虽然我明白,他面对年轻的我心中非常的不平,但也不敢明面上顶撞我。
据我所知,这个袁掌柜可是色中饿鬼,这里大半的花姐都被他喊进过房间。不过这种事情只要那些花姐愿意,我也不会管太多。
我因为在了了居为人和气,从来不仗着自己的权利欺负人和占花姐的便宜,人缘倒还是不错。
水漓花脸上泛起一片潮红,两根葱葱玉指轻捏我的小拇指,“羽哥,你来我房中,我细细和你说明!”
我低头一瞧,心中一激灵。
这哪是风月场所中的花姐!明明是情窦初开待字闺中的大家小姐。
我知道她在耍我,因为此时距离开门接客的时间也快到了。就算想干些啥也时间也不够。我在她屁股上用力捏了一把,“好了!别逗我了。今晚我帮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漓花立刻眉开眼笑,转身进入自己的房间。
了了居里此时最大的是掌柜,而了了居的掌柜的数量经常发生着变化。而此时了了居的掌柜只有两人。一个是我,一个是那个叫袁茩的胖子。虽然我的年纪比他小,但在这里混的时间却比他长很多。我十五岁就来到了了居。从后院搬柴火的杂事,到打扫卫生的小厮;去过厨房当过帮厨,站在门口当过迎客童子;给客人端过酒菜,帮店子打过人。一步一步向上爬最后才到掌柜这个位置。
而袁胖子比我大了好几岁,听闻是上面某个掌权者的侄子。满脸肥肉里挤出的两只小眼睛看到女子时总是眯着,似乎要将那女子吃进去一般。
此时当我看到袁胖子时,他旁边站着一个叫潘青青的花姐。蟠青青先见我,立刻满脸尴尬,一扭身闪入旁边的过道不见了。袁胖子一愣,回头看到我来了,才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
“羽掌柜,你怎么下来了?”他要小厮端杯茶,满脸堆笑。一口黄牙看得我有些恶心。心中暗暗佩服那些花姐的敬业精神。“这楼下的事情,你交给我就行了。哪用得着你亲自出马。”
这家伙虽然一直不服我,但表面上却滴水不漏。我也不需要他真心对我服气,只要不乱来,能听话就行。
“我随便看看,过下有几个客人过来。我在这等一下。”
“那你在这休息,我去那边忙了。”
袁胖子说是忙,其实也就是要那些小厮打扫一下又或者到门口要童子精神些而已。看着他那没事找事的样子,我心中一丝冷笑。
我头一转,看到一个花姐门帘在摇摆,细细一想就知道,那房间是潘青青的。
之前就有些耳闻,这个叫潘青青的花姐虽说相貌身材和才艺也算数一数二,但就是没当过花魁。
了了居有四大花魁。玉、叶、金、花,水漓花就是那最后的一花。了了居的客人有一半是来找她们四人的。而她们四人所赚的钱财占了所有收入的八成以上。也就可以说,整个了了居大部分人都靠着那四大花魁吃饭。就连我一般对她们四人也会给面子。
她们能有自己的客人,甚至能自己决定接什么客人,不接什么客人。这些花魁甚至都不用出卖自己的身体。我就知道那排第二的叶花魁,至今还是个雏。曾经来了个修仙者,说要花万金买下她的初夜。谁知第二天那修仙者就登门道歉,并将万金赠与叶花魁作为赔罪,然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唯一有些区别的就是水漓花,她有些特别,最开始的第一份合同竟然只有五年。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签合同之前就有达官贵人看中她了,并且已经为她花了许多钱了。所以她在第一次签合同时就有提要求的权利。此时她已经第二次签合同了。而且是一年一签。对于花魁这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由于抽成比例问题,此时水漓花就算是客人比前面那三个新花魁的客人少,花钱少,但她也是赚得最多的。
而潘青青绝对没有当过花魁,在我的印象中她似乎也只有两三个熟客,而且不是特别舍得花钱的主。怪不得之前听说最近这个潘青青突然一下客人多了起来。我想是找到原因了。
我算摸着时间,随便叫人给我炒两个菜随便吃点东西。不一会儿,桌上摆上一碟用豆豉油煎好的闵水银刀鱼和一碟笋叶外加一碗米饭。我会心一笑,知道今天厨房里的老醋头一定只喝了一坛酒。
我叫一小斯道:“你去跟老醋头说,晚些准备点东西,我再陪他喝坛酒。”小厮笑着向后厨跑去。
饭干碟尽,喝了几口温水。看着窗外夜幕降临。
了了居所有的灯火都亮了起来。
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二层的包间不一会儿都满了。开始有客人先在大堂喝水聊天,等候包间。我只静静的立在大堂角落,根据来人的习惯我会有选择的迎上去或者回避。毕竟有些人来这里需要面子,还有些人反而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不久门口进来一个一身华服的老者。这老者我是认识的,似乎是一位告老还乡的大官,之前他只会找水漓花。而此时他进单人包厢之后,出来的小厮直接跑向了潘青青的房间。
我直接进了包间,一抱手鞠躬笑道:“戈老。好久不见了。您身体还如此硬朗啊!”
“呵呵!小羽啊!来来来陪我喝杯。”
我一招手,立刻有人送了碗筷,并另外拿来了一坛酒。“戈老,今天我孝敬您一坛好酒。”
“果然不错!”
我随便寒暄了几句,问道:“戈老,你今日还是要水漓花陪吗?”
戈老有些异样,“不是她有恶疾吗?”
“哪是什么恶疾,一些小病。早好了。”
我不可能直接说有人撒谎,这样反而会将自己内部的丑事暴露给客人,引他人笑话。
戈老立刻笑容满面:“那就好!快寻她来吧!”
“好嘞!我亲自帮你去寻她。”
当我走出包间时,潘青青一脸尴尬的站在门口。我没有理会她的尴尬,直接走了。
不久,戈老之后又来了一位公子。他倒是对水漓花痴心,之前被人挡走竟然没有找其它花姐。今日终于重新见到了水漓花。水漓花听闻也感慨万分,今晚特别给了那公子一些意外的惊喜。
晚间,我在自己的房中休息时,潘青青来过一次。她站在门口好久,我没叫她进来,她也没说什么。就在门口站了近一个时辰后才缓缓离开。
其实我对她的行为是理解的,毕竟年纪不小了,也还是希望多赚些钱。以她的姿色很可能不会有第二次签合同的可能。但她和袁胖子两人所做所为实际上影响了了了居。今日之后我打算提前与她结束合同。至于赔偿,我没有打算要,这是对她最大的宽容。如果是袁胖子的话,可能直接就会要人命了。
至于袁胖子,毕竟是帮派里的人。赶走潘青青也是对他的敲打。如果他真还不知好歹,我会再让他知道厉害。
没想到今日我还真有几个熟客。这让我喝了不少的酒。由于他们几乎都是同时来,我在几个包厢间穿梭,酒也下得快,种类也杂。转了几圈后,我又躲回了房间休息。
闭目养神中,强压胃中不适。忽然耳边有人吹气,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道:“羽掌柜~!今日谢谢哈!”
水漓花的两个客人走得很快,毕竟他们都不是馋她身子的俗客。而她今天的收入已经可以超过一般花姐一月的收入了。并且那公子说明日会喊其他三位公子一起来。
而此时她似乎也喝了不少的酒。她整个人侧躺在我身边。我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微微颤抖的睫毛顺势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啊!”她立刻挣扎着似乎要起身。可是这种挣扎显得那么的无力,我可真没用多大的力气。她这种挣扎反而激起了我的欲望。
我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在这里这么多年了也不是没和花姐发生过关系。此时水漓花非常明显的在勾引我了,我也不会拒绝和她来场友谊的升华。忽然她猛的一机灵,立刻坐了起来。
“羽掌柜,我新练了一首琴,还没弹给别人看过,你帮我点评点评啊!”说着从门外直接拿出了一把琵琶。她的眼中闪出一丝异样的光芒,回头将门栓上。
“羽掌柜你可要好好听哦!”
琴声响起,虽然很陌生,但也能感觉那声音在拨动着我的神经。
随着她一声轻呼起,琴声也落,她也被我抱于怀中。就在我激动难耐之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羽掌柜,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