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陆永强这么说,董权笑着说道:“你啊,真是暴殄天物。”
陆永强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什么暴殄天物,契爷干脆直接说我是山猪吃不来细糠算了。
对了,契爷,这么急着叫我过来,是有什么急事?”
陆永强话里自嘲,但是心里却冷笑道:“明明是个坏事做尽的莽夫,年龄大了,却偏偏要装文雅人,以为装模作样泡泡功夫茶,就能洗白自己一样。”
其实不光董权爱装,港城不少社团的大佬也这么爱装,其中最能装的要数和联胜那太上皇邓伯。每次选举社团龙头,十几个叔父辈吵的不可开交,其中算计最深的要数这老邓头,但是他却偏偏一个人装模作样的泡茶,好显得自己不争不抢。
陆永强话音落下,董权就开口说道:“阿强,思思虽然只是我的干闺女,但是她是我从小带在身边养大的,跟我亲闺女也没什么两样。”
说着,董权拿起一块毛巾擦了擦手,然后继续说道:“暴龙已经走了大半年,我不想思思以后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阿强,我知道你对我有些误会,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们之间的误会而对思思有成见,千万别让思思伤心难过。”
陆永强看着董权,从他眼神中居然只看到了真诚,这让陆永强有些失神,他有点摸不清老头子的心思。
见陆永强没有说话,董权笑了笑说道:“阿强,你千万别多想,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老头子我老了,见不得自家孩子难过。”
董权随口解释了一句,接着说道:“阿强,今天之所以叫你过来,是想谈谈投资的事情。说说吧?你准备让我投多少钱?”
陆永强想了想说道:“契爷,那天您也应该听到我和黎老大的谈话,我准备在波澜街大干一场,到时候启动资金不会低于两百万,而我手里只有一百万,如果契爷愿意,那就投一百万好了,到时候我可以再让一成股份给契爷您。”
听陆永强这么说,董权考虑了一下,开口说道:“这钱我投了,但是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我想让思思到你那公司上班,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陆永强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没问题!我那公司刚成立,正是需要人,既然契爷开口了,那就让嫂子到公司当副总经理好了。”
事情谈妥,陆永强没在董权书房多待,很快就离开了。
刚走出书房,就接到老狗的电话,说是四海帮老大薛四海要找他喝茶,地点约在兴泰的地盘,是兴泰的老大赵泰当中间人。
老狗这人行动能力不错,陆永强把事情交给他之后,老狗当天就鼓动菜场的住户跟四海建筑的人发生了冲突。
而四海建筑名义上是正规建筑公司,但是骨子里却全是社团那一套,白天发生冲突,晚上就派了人去恐吓。
虽然只是恐吓,但是用的手段可一点不含糊。砸东西、泼油漆那是常规手段,但凡有人敢多说一句,直接就动手打人。
这年月,社团做事一般都是这些套路,四海帮的人也没想到会有人故意设局,所以当天晚上他们动手的时候,根本没怎么避人,然后事情就麻烦了,被几家报社记者拍了照片不说,还被一家电视台的记者给录了像。
然后第二天,不光报纸上刊登了打人这事,电视台也报道了这事,事情算是给闹大了。
四海帮也不是什么一流社团,只是屯门区的一个三流帮派,虽然有些关系,但是根本就压不住这事。当天就安排人去警署自首,想要把事情直接扛下来,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果这事只是一件偶然事件,那四海帮的应对没什么错,但是有陆永强在幕后下黑手,那事情可就没按四海帮想法去发展。
四海建筑刚安排人去警署自首,老狗就组织了一批人堵在警署报警,而同行的还有七八个记者,这事算是彻底盖不住了。
事情过去半个多月,四海建筑被查出来很多问题,截止到现在,四海建筑被抓了二十多个人,就连公司总经理都被抓了,四海建筑算是被一网打尽。
本来陆永强还以为这事可以牵连到四海帮,没想到那四海建筑的总经理被抓之后,当天晚上就死在了警署,而之后四海建筑的副总经理把所有罪名都扛了下来,这事算是彻底了解。
四海帮一直在应对四海建筑带来的麻烦事,所以就算后来知道是陆永强在后面捣鬼,也一直没有找过陆永强。
现在看来是麻烦处理完了,要找陆永强算账了。
薛四海,这人年龄不大,才三十多岁,以前在船帮当马夫,后来笑面虎看上他马子,为了捧笑面虎的臭脚,薛四海直接把自己的马子送到笑面虎的床上。
搭上笑面虎之后,薛四海渐渐出了头,手底下聚集了二三十号人,之后开始做起蛇头的生意。
船帮,说是社团,实际上是屯门这边海上讨生活的渔民,为了不被社团欺负,自发形成的一个松散组织,制度本来就不严格。
这薛四海以蛇头生意起家,有钱有势之后,他就退出船帮,成立了四海帮。
薛四海手底下人不多,总共就一百来号人,但是这些人个个都心狠手辣,毕竟做蛇头生意,可不光是做帮人偷渡、买卖人口的生意,偶尔还兼职海上打劫的工作。别看人数不多,但是一般没多少人愿意招惹这些亡命之徒。
薛四海实力不弱,但是那也只是在屯门这乡下地方实力不弱,在整个港城那可就不够看了。
陆永强是洪兴的人,薛四海可以不给陆永强个人面子,但是他必须要给洪兴整个社团面子,所以就算他恨不得立马弄死陆永强,但是他也必须要先礼后兵,这才约了陆永强谈判。
而陆永强之所以要招惹四海帮,一是四海帮捞过界,居然不给他打招呼,这算是不给他面子,打了他的脸,二来是旧菜场改造项目的利润不小,陆永强看上了这块肥肉,三来是陆永强原身跟薛四海有仇,原身父母算是间接被薛四海害死的。既然占了原身的身体,陆永强就打算替原身报仇。
薛四海做蛇头生意,一次黑吃黑,在海上抢了几个大圈仔,没想到一时大意,给跑掉一个,之后人家带着人回港城报仇,在跟薛四海火拼的时候,原身的父母当时就在现场,然后遭了无妄之灾,两人都被流弹击中,当场就没了。
那大圈帮几个悍匪后来都被警方击毙了,陆永强也只能把这仇算在薛四海头上。
下午两点多,陆永强跟薛四海在兴泰的地盘见面,见面地点是兴泰名下的一家茶楼。
既然是赵泰当中间人,陆永强就没带多少人,只带了大东和老狗两人过去。
陆永强到的时候,那薛四海已经到了,茶楼大厅和门口的人都是兴泰的人,没看到薛四海的人,看来那薛四海也没带多少人过来。
在兴泰一个小弟带路下,陆永强三人来到一个包间。
包间里有总共有七个人,赵泰坐在主位,他身后站着三个小弟,而薛四海坐在赵泰右手边,他身后站着两个小弟。
陆永强进门先向赵泰打招呼,拱了拱手说道:“泰哥,真是不好意思,来的时候有些堵车,让你久等了。”
赵泰四十多岁,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身上一身的腱子肉,看起来很是精壮,穿着一件功夫衫,手里握着两个铁球。
在陆永强话音落下之后,赵泰就笑着说道:“强仔,别给我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既然到了,那就过来坐。”
赵泰脸上带着笑容,但是眼里却露出凶光,很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架势。
陆永强也没客气,直接拉开椅子,然后一屁股坐下,坐下之后,还自己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
见陆永强坐下,赵泰说道:“强仔,阿海说他最近跟你有些误会,所以想找你出来聊聊,看能不能把你们之间的误会给消除了。”
陆永强双手握着水杯,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对面的薛四海。而薛四海这时也恶狠狠的瞪着陆永强。
四海建筑公司,说是建筑公司,其实以前一直搞些装修这种小活,这次旧菜场改造项目,算是公司成立之后接到最大的工程,为了接到这个项目,薛四海费了不少劲儿,光是摆平上面的关系,就花了好了几十万。
现在因为陆永强,这些付出全部打了水漂不说,四海建筑公司更是直接被一锅端了,为了摆脱被四海建筑公司牵连,薛四海又花费了上百万,这里外里损失太大了,所以薛四海根本控制不住心里的恨意,眼神的杀意更是毫不掩饰。
陆永强把水杯放下,摊了摊手说道:“泰哥,薛老大这眼神可不像是要和我消除误会,反而像是要生吞活剥了我,这谈判还有必要进行下去吗?”
听陆永强这么说,赵泰看向薛四海,见薛四海的眼神,立马开口警告道:“阿海,你可别乱来,强仔是给我面子,这才过来,如果他在我的地盘出了事,那你可别怪我为难你?”
赵泰做的是销赃生意,跟大圈的人有很多来往,毕竟大圈的人只要干了一票大买卖,很少会带着东西跑路,一般都是先销赃,然后带着钱跑路。
而薛四海做蛇头生意,也跟大圈的强人有很多来往,毕竟偷渡什么的,都是他的生意范畴。
因为生意往来,薛四海跟赵泰关系很好,所以薛四海找他帮忙,他才愿意当这个中间人。
可是看到薛四海的眼神,赵泰后悔了,开始后悔踩这摊浑水。
就薛四海那眼神,显然已经跟陆永强不死不休,这次之所以谈判,怕只是走一个过场。
赵泰话音落下,薛四海冲陆永强说道:“马屁强,我薛四海自认为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背后使坏,坏了我的生意?你可知道,这次我损失有多大,这事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那就是洪兴的蒋天生也保不住你。”
薛四海话音落下,陆永强冷笑道:“你手下人到我的地盘捞食,有拜过码头吗?这是看不起我陆永强,还是看不起我们整个洪兴?还有我们蒋先生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你这是看不起我们蒋先生?”
听陆永强这么说,薛四海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然后怒声道:“马屁强,你他妈少拿洪兴的名头来压我,港城还不是你们洪兴一家独大,真以为是洪兴的人,就能毫无顾忌的为所欲为,这次的事情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不然你就等死吧!”
薛四海越凶狠,陆永强表情就越淡定,他微笑着开口说道:“绿头龟,你他妈不用装腔作势,我们洪兴虽然不是在港城一家独大,但是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招惹的,你既然这么凶,那你他妈还约什么谈判,直接动手好了。我陆永强这条命等着你来取。”
緑头龟,这是当年薛四海把自己马子主动送到笑面虎床上之后才有的外号,这外号没被人叫几年,在薛四海成立四海帮之后,大家一般就叫他蛇头海。
緑头龟,这可是薛四海以前妥妥的黑历史,也是薛四海这些年的禁忌词,现在被陆永强一提起来,薛四海直接忍不住了。他直接拔出腰间的枪,然后指着陆永强的头。
在薛四海拔枪之后,除了陆永强和赵泰,其他人反应都很快,他们迅速地从身上掏出武器。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警惕和紧张,仿佛一场生死对决即将展开。
然而,陆永强却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惊慌失措。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对眼前的局面毫不在意。其实,他并非反应迟钝,而是根本懒得动手。他算准了薛四海绝不敢轻易开枪,除非他想跟他同归于尽。
随着众人纷纷亮出兵器,包间里的气氛骤然变得异常紧张。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感到窒息。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赵泰突然松开手中紧握的两颗铁球,然后猛地一掌拍在面前的实木桌子上。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坚固无比的实木桌子竟然硬生生地被赵泰拍出了一个大洞!
赵泰的这一举动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他怒目圆睁,声音震耳欲聋:“你们想干什么?是要坏我赵泰的规矩,打我赵泰的脸吗?”
赵泰的怒吼如同惊雷般在包间内回荡,让原本紧张的气氛更加凝重。陆永强微微一笑,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老狗和大东收起手中的枪支。两人略作犹豫,最终还是顺从地将手枪放回原处。
看到陆永强一方收起武器,赵泰的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薛四海。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凶狠和决绝,仿佛在告诉薛四海: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