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来，天气渐渐转暖。

    顾萱萱脱去了厚重的夹袄，换上了浅桃色的襦裙，整个人看起来轻巧灵动。

    这段时间，顾家消停了，没有再上门来闹。

    陆凝婉给儿女做衣服的间隙，也会拿出红色的婚服绣两针。

    海棠跟周鹤今日去买了半扇猪肉，卖猪肉的壮汉顺便把萱萱也吊起来称了称。

    “娘亲，萱萱瘦了，小脸都尖了。”

    顾萱萱一蹦一跳地跑到陆凝婉面前。

    陆凝婉看着女儿圆圆的小脸蛋，藕节似的胳膊，眼角抽了抽。

    闺女啊，你是怎么睁着眼说瞎话的？

    她摸了摸顾萱萱的小肚皮，顾萱萱赶紧吸着肚子。

    “嗯，萱萱多重了？”她循循善诱地问。

    “萱萱才十斤多一点点。”顾萱萱的声音心虚地变小。

    陆凝婉挑眉，“多多少？”

    “多十八斤。”她害羞地回答。

    陆凝婉：……

    “小姐不能再重了，现在的体重正好。”海棠笑道。

    顾萱萱的小手指绕着圈圈，“可是萱萱已经很久没次桃花酥了。”

    以前，梁州辞都会去城南买桃花酥。

    陆凝婉跟顾萱萱都喜欢吃。

    可这段时间，梁州辞忙于政务，许久没来过北街了。

    陆凝婉的手一顿，针尖差点刺进指尖，“梁州辞不会出了什么事吧？许久没见他，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娘亲放心，梁首辅可厉害了。】

    【他是东岳国唯一能够善终的人。】

    【羽国灭了东岳国后，封珩看中了梁州辞的才华，让他辅佐自己。】

    【梁州辞为了给咱们报仇，就提出要求，让他杀了顾江流一家。】

    【最后除了顾锦鱼，顾家人全嘎了。】

    顾萱萱叹了口气。

    陆凝婉的心被狠狠揪着，梁州辞是忠君爱国，身怀傲骨之人。

    可为了给她报仇，不惜沦为两姓家奴，乱臣贼子。

    顾家可真该死啊。

    “我带萱萱去买桃花酥吧。”顾泽熙俯下身，将顾萱萱抱走。

    顾萱萱啵的在顾泽熙脸上亲了一口，“稀饭大锅。”

    顾泽熙嘴角上扬出一抹弧度。

    【我大哥真俊俏。】

    【也不知道大哥跟蓉姐姐怎么样了。】

    【萱萱到底能不能有嫂嫂啊？】

    “咳咳。”顾泽熙尴尬的耳根子红透了。

    陆凝婉莞尔。

    ……

    到了街上，顾泽熙给顾玉珏、顾萱萱买了好多糕点。

    他抱着顾萱萱，顾萱萱惬意地窝在他怀里吃着桃酥。

    香甜的渣滓掉在顾泽熙怀里，他也没有在意。

    路边的有些百姓是认识他们的，他们窃窃私语：“诶呦，状元郎真宠妹妹啊。”

    “我要是有这么漂亮的妹妹，我也宠。”

    “状元郎这么会疼人，谁家姑娘嫁他，日后要享福了。”

    顾泽熙温柔地问：“萱萱最近学了什么？”

    “大锅，不要扫兴。”顾萱萱的小脸满是认真。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

    反正妹妹聪明，不必他教导。

    出了月子的祝明月一出药房就看到了顾泽熙，她的心窝子泛着酸涩的疼。

    原本，她可以成为顾萱萱的嫂子，成为状元夫人。

    可惜她太任性了。

    她看向身旁的祝大人，“爹爹。”

    祝大人会意，他笑着上前，“泽熙，伯伯恭喜你金榜题名，摘得桂冠啊。”

    【萱萱讨厌你们！】

    【走开！】

    【我大哥才不喜欢你们。】

    顾萱萱的小嘴撅得都快成鸭子了。

    顾玉珏也觉得大哥不会搭理祝家人。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顾泽熙却挤出象征性的笑，“伯父、明月。”

    一瞬间，祝明月的心死灰复燃。

    泽熙居然叫她明月！

    这是不是说明泽熙心里还有她？

    “你们可是青梅竹马，泽熙，你不可能因为明月说了你几句，你就记仇吧？你可不像这么小气的人。”祝大人推着祝明月上前。

    他为了让二人放心说话，故意站远了些。

    “泽熙，好巧啊。我才从药房出来就遇见了你们。”祝明月拿出三年前的温婉做派，仿佛之前言辞狠毒侮辱顾泽熙的另有其人。

    顾泽熙疏离地颔首，“嗯。”

    顾玉珏、顾萱萱的小嘴半张着，二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大哥。

    【大哥，你这个死圣母！】

    【这么容易就原谅祝明月了？】

    【你忘了当初她是怎么侮辱你的？】

    顾萱萱气鼓鼓地抱着胳膊。

    顾玉珏很认同妹妹。

    这种落井下石、过河拆桥的女人最可恶了。

    “泽熙，我们一起走走吧，以前都是我不对，我现在知道错了。”祝明月露出娇羞的表情。

    【看我大哥脾气好，你们就以为我大哥好欺负是吧？】

    【谁要陪你女儿散步啊。】

    【心里没点数吗？】

    顾萱萱带着哭腔道：“呜呜呜不要！萱萱害怕狐狸精呜呜……”

    祝明月的脸色当即变了。

    “难道不是吗？大家都说泥是狐狸精，骚里骚气的那种。”她歪着脑袋，声音故意扩大了几分。

    周围的百姓朝祝明月投去厌恶的目光。

    “……”祝明月的脸颊通红。

    顾泽熙无奈地看着妹妹。

    祝明月连忙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袖，“泽熙，我错了，我后悔了！当初都是哥哥逼我嫁给顾耀祖的，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对吗？”

    “黄河不复西流，破镜难以重圆。祝小姐，还请自重！”顾泽熙重重扯回衣袖，看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怜惜。

    “泽熙，我早就后悔了！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的，顾耀祖背着我跟林小娘苟且，他娶我只是图我家的权势，我现在才知道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

    “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坚定地选你。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我们十几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没就没？”

    祝明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说的话都是腹诽之言，字字掏心窝子。

    可顾泽熙、顾玉珏、顾萱萱一脸不耐烦，像是被一条狂吠的疯狗挡了道。

    顾泽熙掀起眼皮子，高挺的鼻梁显得他气质有点冷，“祝小姐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我们何来的十几年感情？倘若真有，你怎会在我双目失明时，对我跟我娘落井下石？”

    “我是被顾耀祖迷惑了，我可以登门向伯母道歉。”祝明月似是抓住了突破口。

    顾泽熙冷嗤，“不必了，我娘见不得脏东西！”

    他跟祝明月从小在一起上学堂，祝明月性情孟浪，十三岁时，就跟同窗苟且，他撞到过不止三次。

    可那时他想，既然定了娃娃亲，他也有义务、责任引导祝明月学好。

    祝明月举止放浪，跟男人多次品尝禁果，也有他的错误在里面。

    是他没有魅力吸引祝明月，是他没有教好祝明月。

    可祝明月跟顾耀祖纠缠在一起，落井下石诋毁他、娘、萱萱，那就不能忍了。

    娘亲跟萱萱是他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