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内,罗环身体松散地倚靠墙壁,嘴角叼着未点燃的烟,目光时不时看向入口。
华辉兴、燕平以及刚刚进来的华家主,分别处于三个透明房中。
华家主与两人对视,满目颓然,难以接受自己突然无法说话。
眼看着人就在面前,却无法交流。
华辉兴刚看到华家主时的惊讶,已经全部消散,此时靠坐在床榻之上,面无表情。
听闻声响,罗环赶紧取下嘴角的烟,站直身体问好。“苏小姐。”
动作惊动了三人,纷纷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苏清河走近,衣角随着步伐在空中划出弧线,眉目清冷,不带什么表情。
“都说什么了?”苏清河扫一眼三人,询问的目光落在罗环身上。
罗环正了正脸色,回答,“华辉兴有些惊讶 但没说什么。华家主是想说,但说不出口。”
苏清河微微点头,示意罗环将华辉兴和燕平带出来。
地下室中间有一块空位,单单摆放着一张桌子和椅子。
空荡荡中带着无形的压迫感,四周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眼见两人被按在位置上,华家主将脸颊紧紧贴住门口玻璃,试图想要将外面的情形看得更清楚。
苏清河慵懒地坐在上首,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一枚印章,在手中把玩着。
印章映出的光泽顺利落入华辉兴的瞳孔中,他皱起眉头,紧紧盯着苏清河手中的东西。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苏清河在把玩时,不小心将印章掉落在桌面,上面的图腾完全展现在华辉兴眼前。
啪嗒的轻微细响,华辉兴和燕平双手双脚都被捆住,强大的力道让人动弹不得。
罗环退到苏清河身后。
“好看吗?”苏清河抬手,从华辉兴眼前收回印章,眸光深邃。
华辉兴原本波澜不惊的神态瞬间崩塌,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低哑着声反问,“东西你从哪里得到的?”
“看来是认得。”苏清河脚尖轻点,连带着椅子转动,侧对着两人,抬手将印章放在灯光下。
光线从通透的印章中穿过,展现出其中奥秘所在,细微字迹犹如黑色丝线,在中央描绘出真正的文字内容。
“西宫茶几下。”苏清河的清冷声线念出里面五个字。
灯光洒下,她眼中的锐利一览无余,又恰好被睫毛落下的阴影掩盖些许。
华辉兴忽然勾唇大笑,整个人骤然轻松,笑声萦绕在周围。
“苏清河,你手里拿着的就是个垃圾。这么多年过去,东西早就被欧阳那人夺走。就连西宫这个名字,在王室中都不复存在。”
华辉兴双目瞪大,视线紧紧盯着苏清河,似嘲讽又似取笑。
椅背在空中划过,苏清河再次与华辉兴正面对视。
她沉着地拉开抽屉,取出精巧的匣子,眉宇上扬,“是吗?”
“但是,西宫不是指王室的那个,而是他宫殿墓的西边。”
随着苏清河的话落地,华辉兴不可置信地呆愣在原地,嘴里喃喃自语,奋而高声,“不可能!”
“他明明埋在王陵,你怎么可能去挖他的坟墓?”
只有燕平盯着桌面的巴掌大点的匣子,目不转睛,一言不发。
苏清河浅浅勾唇,带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了然,“果然是王室中人。”
“苏清河你诈我?”华晖兴皱紧眉头,形成一个川字,眸中闪过一丝懊悔。
苏清河微微眯起眼,思绪在脑海中流转,漫不经心地说,“你错了,他在暗影盟地下也有一个墓。”
摧毁暗影盟老巢时,这个墓才重现天日。
日日受祭拜的地方,就连石壁都被香火味侵染,烛火从未熄灭,时时摇曳。
随处可见的图腾,与苏清河手中印章上的一样。
地下墓分为东、西宫殿,极尽豪华奢靡。
收尾工作时,陆临带队深入地下,按照指示取走西宫茶几下的匣子。
暗影盟彻底消失在这片土地上。
华晖兴胸膛剧烈起伏,喉咙中涌上血腥味。猛地,他一口鲜血喷在身前,形成刺目的一片红。
“印章是在哪里找到的?”华晖兴身体好似被抽走了筋骨,瘫软在椅子上,说话时嘴角还不断涌出血沫。
他便是死,也要死得明白。
“在江锡手中,沈丛留下的物件。”苏清河并没有隐瞒,事已至此,该是开诚布公的时候。
华晖兴低垂下头,脸色惨白如纸,“又是沈丛。难怪他一死,所有线索都断了,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苏清河,你对大狐殷的事知道多少?”
大狐殷,就是代鹰计划中最初的boSS,也是彼此口中的“他”。
面对华晖兴的询问,苏清河面色如常,指腹摩擦着印章,淡声道:“听苏誉聊过,是个有钱的富商,但是从沈丛留下的东西中,我大概猜出一二。”
“所以,你来G国,就是怀疑跟王室有关?”华晖兴替苏清河说出结论,面上闪过一丝了然。
“差不多。”苏清河在江锡住处看到信件以及印章、钥匙后,她更加确定要亲自跑一趟G国。
因为印章上的图腾,是暗影盟。
华晖兴骤然弯下了腰,沙哑的笑声从喉咙中艰难发出,断断续续,混合着浓浓的自嘲意味。
“我们私下斗了那么多年,没想到被沈丛摆了一道,哈哈哈……”华晖兴好似疯癫了一般,笑得面容扭曲。
苏清河把玩着手中印章,一双眸子深不见底,默默看着。
从华晖兴口中,苏清河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拼凑完整。
“大狐殷,王室中人,多次争取王位失败,最后还败在汉君女王手中。在争夺权利当中,大狐殷萌生向外扩张的想法。”
“便将代鹰计划选定在华国,企图通过把控华国政权来达到自己上位的目的。于是拉拢了苏誉,利用矿脉获利、充实资金。”
“布局逐渐形成,但大狐殷却意外去世,一切戛然而止。”
“暗影盟和华国代鹰人员分成两派,权力一分为二。”
桌面上,录制器在闪烁着红灯。苏清河懒懒抬眸,顺势问道:“那华国境内掌权人,为什么选中你?”
华晖兴嘴角的血迹渐渐干涸,眼尾耷拉,情绪不高。
“因为我回到华家前,大狐殷就曾见过我。我在外被断腿之时,是欧阳倩恰好救下。”
“一来二去,我成了他们的首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