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街上，一片和谐。就是卖肉的店有些太多，不到十米就会出现一家。

    万拐好奇去看街头表演胸口碎大石，一锤子打碎石头，第二锤砸死表演者，现场周围欢呼鼓掌。

    还表演走刀片，走得脚底板血淋淋的，因为没死又被安排去滚铁钉。

    直到死去，然后拖走。

    万拐问看客：“这是什么表演？怎么总是死人。”

    那人冷笑：“新进城的吧，这是花样杀猪，要是有谁看上当场就能买走。”

    “这样的表演，城里的人不会越来越少吗？”郑西杰问。

    “死的都是城外的流民，他们为了几口肉心甘情愿表演，和我们城里人有什么关系。”

    难怪要接纳外来的流民，城里人吃的就是流民。

    他们还去了一趟接纳流民的大棚，官府早早派人重重围困，光是守在门口就是十几个带刀衙役。里面一直传来惨叫声，万拐能闻到腥浓的血腥气。

    街角有个乞丐在拉二胡，那旋律又悲又苦如泣如诉，和流民棚里的惨叫形成诡异合奏。

    “你拉的曲子好悲啊，你可以去和六姨娘一块表演，会很搭。”万拐凑上去的时候，不小心踢翻他的破洞小碗。

    二胡声停，乞丐上上下下打量着万拐，咧嘴笑：“小公子觉得这座城怎么样？和我的二胡独奏是否相配？”

    万拐指着乞丐的大白牙，惊讶：“呦，你的牙还怪白的嘞，你是怎么做的身上这么脏牙齿这么白的？”

    乞丐恼怒：“我问你，这座城如何。你关注我的牙做甚。”

    “我刚来没多久，我觉得不太好。同类相食泯灭人性，反正你都当乞丐了，要不你换座城市乞讨？省得哪天就被人拖走吃掉了。”万拐真挚建议。

    乞丐眼神怪异瞪万拐，“你细皮嫩肉的，关心我不如关心你自己的安全。”

    “你的脾气真大。”万拐犹豫一下，从口袋里掏出背着穆明熠藏的耗子，“给你，我原本准备自己偷摸吃的，不用谢。”

    那老鼠还在“吱吱吱”叫个不停。

    安静守在一边的穆明熠和郑西杰瞪大眼，欲言又止。

    乞丐抢过耗子，一把掐死满手的血，还故意让万拐看清楚，怪笑着语气阴沉：“谢谢。”

    “不用谢，你要是想吃我还可以抓给你。”

    乞丐听完笑了，盯着万拐哈哈哈笑个不停，眼泪都快笑出来。“你这个人，真怪。”

    万拐牵着穆明熠的手，和他告别：“拜拜。”

    乞丐丢掉死老鼠，恶狠狠踩烂，继续拉二胡。

    “真浪费啊。”万拐心疼不已。

    郑西杰率先发问：“老弟，你逮老鼠干什么？逮就逮了，还藏起来干嘛？”

    “……”万拐沉默。

    穆明熠语气平淡如常，“真不愧是万拐，狩猎的速度快到我都没能察觉。就是之前和我再三保证不乱吃东西……唉，言而无信的诡。”

    “这个副本这么穷，吃不饱穿不暖的。我总得为我以后的伙食考虑。”万拐解释。

    穆明熠：“噢。”

    郑西杰：“噢噢。”

    万拐：“……”

    “就这一只老鼠，我准备晚上洗洗刷刷搞干净一口闷。除了这只就没有了。”万拐的解释苍白无力。

    穆明熠拉开直冲冲撞过来的小孩，抢回被偷的钱袋子，不说话。

    “我再也不会了。”万拐保证。

    郑西杰看向穆明熠，穆明熠冷哼。

    “穆明熠，你别不高兴了。真的要为了一只老鼠不和我说话吗？”万拐说完搂着穆明熠的脖子亲亲。

    “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过去。万拐老弟这都第几次了，不给点教训永远记不住。”郑西杰见穆明熠心软，连忙说。

    穆明熠赞同：“有道理。”

    万拐直接把兜里藏着的另一只耗子丢掉，“没有了，我就是没尝过想尝尝味道。我发誓！真的没了！”

    穆明熠没忍住掐他脸：“不可以有下次。”

    随后好脾气带万拐去找店家借水洗手。

    郑西杰那个恨铁不成钢。

    再三打听后来到棺材铺子，黑招牌黑木门黑门槛，养了只黑猫见到人就嗖的一下跑走。

    “老板，买棺材。”万拐一进门，和坐在摇椅上捏着串珠振振有词的老爷子对视。

    仔细一看，老爷子两只眼睛是往上翻的。

    “跟我进来。”他拄着拐杖，说话嗓音像黏了一大块痰。

    万拐好奇：“老板，你看得清路吗？”

    “路，得用心去看。光靠眼睛反而容易走岔路。”老爷子话音刚落，就直勾勾往他院里的鸡圈走。

    差点一头栽进去，又往水井方向去。

    “真的不需要我们扶着你或者牵着你走，帮你指个方向吗？”万拐忍不住。

    “不！”老爷子态度坚决，“这是我自己的路，不需要依靠别人！”

    万拐愣愣，呢喃：“原来如此，大师我悟了。”

    “你悟什么了？”穆明熠问他。

    郑西杰笑着说：“老弟的思想觉悟就是不一样，有什么收获吗？”

    万拐指着往墙上撞的店老板，得出结论：“努力半生还在错误道路的犟种，有时候你的苦难还真就是你自己的原因。”

    跟随老爷子跌跌撞撞来到后院，入眼就是藏在角落露出半截的人类大腿，这让他们不由警惕起来。

    店老板的儿子是个高高瘦瘦的俊俏男孩，听老爷子交代时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万拐。

    “棺材的规矩还是那几样，我从小和你说的。不要坏了规矩，不然到时候出问题，我可护不住你。”

    “知道了，爹。”

    穆明熠假装不经意搂着万拐，问：“怎么是你儿子，他年纪轻能办好吗？”

    老爷子：“当然，我的看家本领全交给我儿子了。知杰打的棺材，街坊邻居没有不夸的。”

    知杰将没藏严实的大腿拎到厨房，洗完手换件衣服，说：“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料子，要多大的棺材？和我说说。”

    万拐想了想，“阴婚，二女一男，头七，没有生辰八字。对了，男方是个活人。”

    “什么？”知杰变了脸色，肉眼可见的愤怒：“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搞？这么随便半点不合规矩。这种事情官府是有禁止的，我不能做。”

    郑西杰笑着说：“现在世道这么乱，官府哪能管得到这些。再说不是我们要搞这些，是李老爷家里托我们过来的，不让走漏风声。”

    “李老爷……”知杰提起这个人，眼里藏不住的恨意。没多久他就屈服：“行吧，跟我过来说一下具体棺材要求，这棺材都是我亲手做的，要货时间得告我一声。”

    万拐给了郑西杰一个赞许的眼神。

    “李老爷真的是有权有势。”郑西杰感叹。

    “可不是嘛，我们整座城都听他的。”知杰不愿多说。

    “你知道神像吗？”万拐问他。

    知杰吓得手里的榔头都掉了，咣当一声，“你知道你在问什么吗？你要找哪个神像，是不是李家人派你们过来的？我们真的没有藏，现在的生活已经很知足了，不需要向神祈祷什么。”

    万拐试图分析：“就是说，向神像祈祷能改变目前的生活？我们不是李老爷家的人，我们是城外来的。”

    “不是李老爷的人，你帮他们订棺材？”知杰半分不信。

    “我们暂时住在他家，昨天刚进城。”

    知杰沉默，看万拐他们的眼神更加奇怪，半信半疑，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了？”郑西杰紧张。

    “没怎么。”他不肯说。

    没多久知杰犯愁：“二女一男，这棺材怎么做？做一副棺材还是两副棺材？或者我辛苦点，弄三副棺材？”

    万拐和穆明熠郑西杰面面相觑，商量片刻后说：“弄一副棺材，把他们仨一块装进去。”

    “要不我弄三……”话没说完，知杰开始翻白眼抽搐着，四肢扭曲成诡异形状，脸色涨红陷入痛苦当中。

    阴风阵阵，棺材铺的门都被“砰”一声带上。黑猫喵呜叫个不停，炸毛逃窜。

    一旁喝茶的老爷子直接摔倒在地，茶具摔得稀碎。

    “咋了这是。”万拐问。

    “有诡不高兴。”穆明熠说。

    万拐扭过头，看到背后有一只毫无血色手缓慢掐上穆明熠的脖子。

    显然穆明熠已经发现，他眼神危险不耐，还未有所动作，没想到万拐直接一口将女诡的手咬掉咽下去。

    万拐转身看见一个女诡想要抱郑西杰，直接将诡扯过来又是一口。

    刀已经掏一半的郑西杰嘴角抽搐，这真是个让老弟填饱肚子的好机会。

    “你们怎么这么好吃，是不是因为你们比较厉害。”万拐拽着女诡，边说边舔嘴唇回味。

    女诡呜呜咽咽挣扎着甩不开他，流出血泪好不委屈。

    “哭什么，明明是你先摸我男朋友的。”万拐咽口水打商量，“做诡不易，生命只有一次。你们各自给我咬一口，我就放你们走。”

    女诡抽噎着，“这不公平，我只是想给点教训，呜呜呜……倒霉死了。我不想要三口棺材，我只想要一口棺材。”

    另一个女诡跟着说：“不要白色黑色，我要粉色的。不要红色，要桃花一样的粉色。”

    “你们把要求都说了吧，省得到时候做出来不满意。”郑西杰抓住机会。

    两个女诡一合计：“红色的嫁衣，料子不要棉纱的，盖头得用金丝绒的绣着鸳鸯。棺材是桃花粉，纹路漂亮，不要死气沉沉的。枕头得是贵人小姐枕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