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逸飞滚下山后,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翻滚着。山坡上的树枝和石头不断地刮擦、磕碰着他,身上划出了一道道血痕。
那群黑衣人很快追过来,望着他滚落的身影,面面相觑。
“这么高,滚下去不会死了吧?”其中一人小声道。
“闭嘴!先把人追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先前送饭的人咬牙低喝道,说完就要带人往坡下追。
可就在他们刚要有所动作时,先前离开的黑衣头目突然急匆匆地赶来。
“废物!这样都让人跑了!”彪形大汉怒道。
他本就是急着赶回来的,结果一到地方,一个人都没有,屋里的常逸飞也不见,就知事情不好。
随着痕迹追来,正好听到那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气的他恨不得当场打死这几个废物。
众人纷纷停住,面露忐忑。
“老…老大,我们也不知道……他明明吃了那些东西的……”守门那人小声辩解。
“行了,先别追了!”头目喘着粗气,脸色有些难看,“常家那些人找来了,我们没时间在这耽搁,必须赶紧撤!”
听闻此言,黑衣人们面面相觑,虽心有不甘,但也清楚事情的紧迫。
“这就放过他?万一他……”有人不甘心地嘟囔。
“少废话!”头目怒目而视,“先保住我们自己!走!”
无奈之下,黑衣人只能跟着这人迅速撤离,很快消失在山林中。
而此时,柳絮带着众人正在山林中焦急地搜寻着常逸飞的踪迹。
“大家仔细找,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柳絮一边拨开草丛,一边大声说道。
玄三玄七等人分散开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地面和树木。
“小姐,这边有脚印!”玄七喊道。
柳絮急忙跑过去,蹲下身子查看,眉头紧皱。
“沿着这些脚印继续找!”脚印不止一个人的,很有可能是那些人。
众人小心翼翼地前行,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
走了很久,他们终于发现了之前常逸飞被关的木屋。
“小姐,这里怎么没有人。”玄七皱眉道。
柳絮刚想说什么,就听玄三惊呼,“这边有打斗的痕迹!”
不仅有打斗的痕迹,还有生活痕迹。
柳絮看着地上凌乱的脚印和折断的树枝,还有那些剩下的吃食,心中庆幸又担忧。
打斗,说明三哥的状态还不错,而这些东西的分量表明对方至少十人……
“这些树枝断口还新,应该发生不久,快,追上去,三哥一定在前面!”柳絮说着就往前追去。
其他人见状赶紧跟上。
而此时的常逸飞,滚下来的地方正好是一处河道,河水湍急。
他本就虚弱不堪,加之先前与黑衣人打斗受了伤,滚下山坡时又伤上加伤。此刻的他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身体被河水冲击着,毫无反抗之力,只能随着水流沉浮漂流。
“朵朵还在等我,我一定要活着回去。”常逸飞在半昏迷中喃喃自语,心中满是对韩朵朵的牵挂,“不能睡,一定要撑住。”
可沉重的伤势让他的意识愈发模糊,身体也越来越无力,任由河水带着他一路向前。
永泽州虽然富饶,但哪里没有贫苦百姓?
磨盘沟,是云岭脚下一个山坳里的村子。因为在山里,离县城又远,村里人都穷得叮当响。
可以说比当初的柳家村还穷,因为他们没什么地。
地里的活干完了,见还有些时间,李大牛背着竹篓,准备再去山里找些毛梨儿。
妻子的病有所好转了,他想再摘一点,哪怕卖的便宜些,给妻子买点肉也是好的。
夕阳洒在他黝黑的脸上,微微泛光。
若是常逸飞见了,一定能认出来,这不就是之前卖他果子的汉子吗。
路过河边时,李大牛不经意间瞥到了河水中漂浮着的一个身影。他心中一惊,连忙放下竹篓,快步跑到河边。
担心是谁失足落水,李大牛就想着先把人弄上岸,要是死了就报官府让人找找他的家人,要是还有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如此想着,李大牛赶紧在附近找来杆子,将人扒拉过来。
“这……这是……”待人影近了,李大牛突然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前些日子买过我毛梨儿的贵人吗?”
他没有丝毫犹豫,连鞋都来不及脱,便纵身跳进河中,奋力游向常逸飞。随后一把抓住常逸飞的胳膊,使劲将他往岸边拖。
上了岸,李大牛累得气喘吁吁,可他顾不上休息,背起常逸飞就往家里跑去。
李大牛的家在村尾,周围人少,家中除了妻子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
赵翠花正在院子里收晾晒好衣物,儿子磊娃子在一旁挖泥巴。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赵翠花抬头看去,只见丈夫一身湿透了,背着一个同样湿透了,貌似身上还有血迹的人跑了进来。
“当家的,这是咋回事啊?”翠花丢下手中的衣物,惊慌地迎了上去。
“这是之前买咱毛梨儿的贵人,在河里发现的,先救人要紧。”李大牛一边说着,一边将常逸飞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赵翠花凑近看了看常逸飞的伤势,忍不住惊呼:“哎呀,伤得这么重!当家的,给他擦擦身子,我去请郎中。”
说着人就转身跑了出去。
李大牛赶紧帮常逸飞把身上的衣服脱掉,把人塞进被窝。
随即又去烧了些热水,打来一盆温水,给常逸飞擦拭脸上和身上的血迹与污渍。
不一会儿,赵翠花带着村里的郎中匆匆赶回。
郎中进门后,见到常逸飞的情况,微微蹙眉。但出于医德,他还是放下药箱,开始为常逸飞诊治。
“这伤势不轻啊,得赶紧处理。”郎中说着,从药箱里拿出草药和工具。
李大牛在一旁帮忙,赵翠花避嫌,则回了厨房烧水做饭。
磊娃子一脸懵懂的站在门口往里瞧,也不敢说话。
郎中熟练地为常逸飞清理伤口、敷药、包扎,嘴里还不停地叮嘱着:“虽然不知道你们夫妻在哪儿弄来的人,但此人伤势有点重,我只能尽力医治,能不能醒就要看他自己了。”
“另外,他身上有剑伤,只怕……总之,最好别让人知道他在你们家,不然只怕你们一家人都……”
老郎中也算有点见识,话未尽,但李大牛听懂了。
他抿了抿唇,郑重道:“卢叔,谢谢!俺得救他,翠花能好起来,都是因为这位贵人,俺不能忘恩。”
老郎中闻言点点头,“也罢。你等下跟我去捡药,回来煎好喂给他喝。晚上多留意一下,我担心会发热。”
“是,卢叔,谢谢您!”李大牛憨厚道谢。
“成了,药钱你也先别给我,等这小子醒来我我问他要!”老郎中捋了捋胡须笑道。
之后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及如何降热的方法。
李大牛连连应好,随后让妻子看着些,就跟着老郎中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