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裳霓听言,端着鸡丝粥的手一顿,脸上掠过一抹冷笑。
“知道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没有震惊,没有怒气。
墨竹都有些不解,孟裳霓只冲她微微一笑,“你来的刚好,吃点热乎的。”
“等会儿再给婉儿送点吃食去,那妮子的琵琶坏了,金钗,你从账上支点银子去,找时间陪婉儿去琴行选把好的。”
她这几日的日子过得惬意,赵婉儿也时时带着琵琶过来弹小曲儿。
许是那琵琶放的久了,弹上几日,竟破了个洞。
“是。”金钗没多问,少夫人吩咐什么,她做什么便是,那赵姨娘琵琶弹得好,曲儿也唱的好,这几日还自己钻研了一首新曲儿,当真如仙乐一般动听。
府上除了她们这些干事的丫环,有这么一只黄鹂鸟,也是鲜活的。
只是不知怎的,听见楚阳死了的消息,她心头怎么还莫名有些发怵呢?
她微微侧目看向孟裳霓,却见她神色未改,怀里两个漂亮的娃娃,一人一碗粥,吃的正欢呢。
有钱,有孩子,还没男人!这日子简直不要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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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
此刻被踢除在外好多天的谢镇陵,正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案几边。
早膳准备的,都是音音和小渊最喜欢的,现在两个孩子一个都不留。
唐诺在一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得,夫人没娶回家,还白拐走了两个孩子!
五年呀!当爹的养了五年!那又怎么样呢?
孩子天生就爱娘亲!死活拦不住呀!
谢镇陵不动声色的用筷子夹起一个蜜桃糕,“音音最挑食,楚伯府的东西,她肯定吃不惯。”
唐诺鼻子一皱,“主上,音音小姐又胖了,我看得真真的,衣服都小了一圈!”
“孟娘子还张罗着给她做新衣呢!”
镇国公手中筷子一松,蜜桃糕‘啪叽’一声,在盘子里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的手指不由得缩拢,片刻后,他又幽幽说道,“小渊最爱舞刀弄枪,楚伯府没有兵器库,他肯定很无聊。”
唐诺忍不住同情起来,“主上,小公子早就把他的小小兵器库搬空了,全在楚伯府囤着呢。”
“孟娘子还给了墨竹三千两,让她陪小公子操练呢。”
“人家一点都不无聊!”
得!连顶级杀手墨竹都叛变了!
唐诺都有些不忍心,那孟娘子院子里,连条狗都比他家主上受重视!
唐诺不禁有些幽怨,小心又委屈,“主上,咱这月俸,是不是也该涨点了?”
人家的狗都快吃的比他好了!
再抠!再抠我小唐唐也要去抱孟娘子的大腿了!嘤嘤嘤!
谢镇陵沉默不语,唐诺清晰的看见,他的面部肌肉在微微抽动。
生气了!气的不轻那种!
平日里稳如千年老狗一样的男人,偏就碰上孟娘子这硬茬,人家都不带他玩儿!
说是要当主上的棋子,可这么多天,也没见那‘棋子’嘘寒问暖啊,甚至连个屁都没给主上放。
“主上,孟娘子她过河拆桥!”
“利用完您就一脚给踹了!”
“她没道德,她无耻!”
唐诺义愤填膺!重要的是孟娘子的大腿不给他抱!
“够了。”谢镇陵薄唇一动,她不来找他,他还不能找她吗?
他是瞎了,又不是腿断了!
他恼怒的起了身,只须臾间,又重重的坐了下去。
他急什么?他谢镇陵急什么?
他为一个女人急了!
“主上,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孟娘子她就不喜欢您这样式儿的?”唐诺也是不怕死,伸着脖子小心道。
在谢镇陵的怒火来临之前,他加快语速,“要不,您试着改动改动?”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您之前一直想霸王硬上弓,许是惹孟娘子反感了?”
“不能因为她是公子小姐的娘亲,您就越过该有的步骤,直接相娶吧?”
他本以为主上指不定会恼怒到砍他两刀,却见他坐的端正,一脸严肃,“你有什么好主意?”
除了造反,别的他都能做。
他这一问,唐诺立即双眼放光,他往前一凑,“温柔,大方,多财多亿,这是一个男人,成功得到淑女青睐的基本条件!”
主上有什么?
高冷,杀伐,抠!
谢镇陵仔细一想,“把镇国公府的产业盘算一下,只要她愿意,都是她的。”
唐诺,“???”
两行清泪啪嗒啪嗒的落!
这些年的衷心,终究是错付了!
随后,又听谢镇陵道,“另外,派去寒州的人,盯仔细了。”
唐诺抹了两把泪,幽怨的看着他,还好,主上没有彻底失去理智,还知道有事要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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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已停,院口的两棵银杏树,已经抽了嫩芽,春来了。
长安学堂来了人,是孟裳霓早就打点好的。
谢梵音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家哥哥,心甘情愿的要跟那些人去了学堂,嘴巴张得老大,肉嘟嘟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小肉手原本还牵着孟裳霓,此刻她像丢了个烫手山芋一样,小短腿一迈,猫着腰就缩到后面去。
“娘亲,音音不要念书!”看见那些字就脑阔疼,它们就像会跳舞一样!
孟裳霓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小胖丫头那黑曜石一样的大眼睛,手里还抓着一只肥肥的鸡腿,嘴角滴着亮晶晶的口水。
“音音,不好好念书,还没长大就要嫁人哦!”孟裳霓微微一笑,她从来不信‘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一套。
女人要念书,念比男人更多的书!
这世道的规则,只有强者才配制定!
看的越多,听的越多,才懂的越多。
见谢梵音整张小脸都惨白了,孟裳霓的语气又柔了几分,“娘亲不逼你,你陪着哥哥去,哥哥上课,你当个吉祥物也是好的。”
小胖丫头眼睛一亮,“吉祥物?是吃吃喝喝那种?”
孟裳霓无奈的点点头,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
小胖丫头立刻蹦跶到谢澜渊身边,牵着他的手,“哥哥,那音音会一直陪着你哦!”
小小年纪的谢澜渊,宠溺一笑,“好。”
两小只便被孟裳霓牵着手,出了门。
门口一辆楠木马车早已等候多时,金钗刚一掀帘,孟裳霓脚下的步子就一滞。
只见马车中,那一身暗紫色的男人正襟危坐,手里还提着两个小书箧。
听见他们的声音后,他扭过头来,薄唇一动,露出一个闪瞎人眼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