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镇陵唇角冷勾着,皇后这一招离间计,用的颇为刻意。
若是以往,谢镇陵与长公主,指不定已经互掐了起来,可现在,这两人竟都将她无视,甚至连句回应都没有。
孟裳霓微微眯着眼睛,看向谢镇陵。
他就背对着站在自己跟前,高大结实的身子,像是坚不可摧的堡垒,替她挡去了所有异样的目光。
孟裳霓盯着他完美的后脑勺,不是很理解,明明在皇后宫里那一夜,他还信誓旦旦的告诉她,皇后芝兰玉树,高洁圣雅,全然一副尊敬的模样,怎么转瞬就又是如今这副姿态?
他到底在想什么?
…………
另一边,被皇后点名的长公主,自然连个正眼也没给谢镇陵。
她最是厌恶在众目睽睽之下跟谢镇陵同框,就像是把自己过往血淋淋的伤口和耻辱摆在阳光下,让众人审判一样。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千万根针在同时刺她。
她根本就无法真的做的安安静静的面对谢镇陵。
谢九辰就着她的身边坐下,乖乖巧巧的给她斟了一盏洛神花茶,递到她手心里。
“姑姑。”他轻轻的唤了她一声。
长公主回过神,掌心里已被茶盏的温暖填的满满当当,她一扭头,就看见谢九辰乖巧的像只人畜无害的奶狗,微笑的眼里满眼都是她。
她不禁嗔怪道,“他都知道去孟裳霓那里问候相护,你怎么不去?”
“自己的准王妃都护不住,会被人笑话的。”
谢九辰深深的看着她,从始至终没在她的眼里看见一星半点的留恋,心中不由得沉了沉,那种一脚踩空,沉不到底的窒息感又来了。
心慌,心堵,心痛。
全都化成了他勉强的笑,“不管他如何争取,孟裳霓心里无他,他便只有输。”
“姑姑还看不出孟裳霓的诚意吗?她揪着‘刺客’的事情不放,分明便是与皇后,大皇子一派为敌了。”
“她完全把自己置于死地,就是在向姑姑跟我,表明她的决心。”
上次育婴堂事件,孟裳霓摆了他一道,在他还没来得及发火收拾她的时候,她又在这赏樱会上搞名堂。
动动大脚趾也知道,她这就是在投诚。
所以他又何必费心跟谢镇陵抢?
谢镇陵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月光,压根儿就不屑照在他身上。
那还不上赶着要来当他的‘左膀右臂’吗?
谢九辰到底是欣赏孟裳霓几分的,短短时间内就能在皇后这里搅起风云,她很有意思。
长公主如何看不出?
正是因为她看出来了,所以更是雷厉风行的要护她。
孟裳霓为敌时,她得死无葬身之地,可若为友时,那便得护着。
她没有理睬皇后,也没去看谢镇陵,目光落在那些侍卫身上,只道,“你们都查出什么来了?”
比起温和谦恭的皇后,长公主仿佛天生就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谢镇陵也没拦她,只是如今见了,心头仿佛再也起不了一丝涟漪。
命中注定没有的东西,就算拼命去求,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最终只会变成竭尽全力的逃离。
既是逃出来了,又何必再需要那份虚无缥缈的渴望。
侍卫统领小心翼翼的打量,恨不得自己长一双透视眼,将这些大人物的心,一个个的看清楚。
好半天后,他才单膝跪地,向皇后和长公主行礼后说道,“启禀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此次搜查确有收获。”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聚焦在侍卫统领身上。
长公主微微挺直了身子,凤眸里满是冷冽与霸气,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侍卫统领直接掏出一盏尚未完全燃烧干净的‘安魂香’,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这是在懿德县主受伤的房间内,发现的安魂香,已经太医辨认,此香里面掺杂了一种可致人迷幻、失去行动力的迷香。”
说罢,他一挥手,两个侍卫便押着杏儿和桃儿上前。
“这两个宫女,也已经承认了,她们受了指使,给懿德县主用了迷魂香。”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皇后身旁,崔汐脸色一僵,她不可置信的盯着‘安魂香’,心里一阵打鼓。
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留了后手,安排人暗中将那香灰清理干净吗?这些侍卫是如何找到的?
还有那桃儿杏儿,瞧着连头发丝都没乱一分,竟然就承认了?
这两该死的废物,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崔汐全然不知道,孟裳霓的身边,还潜伏着一个墨竹。
她的人前脚刚到,后脚就被墨竹给逮了,那人,现在还在谢镇陵手上攥着呢。
至于桃儿杏儿,两人的嘴都被破布给堵死了,不过是侍卫统领来了一招‘兵不厌诈’而已。
此时,崔汐袖下的拳头都捏紧了,身旁的大皇子谢魄,分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当即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阿汐,你别怕,还有母后跟本王呢。”
皇后坐的端正,即便侍卫话至于此,她也半点没改脸色。
偏偏她们都忽视了林萧。
原本林萧所有的注意力都还在谢九辰身上,自打辰王出现那一刻,她心里极致的醋意便化作大海,将她的肉体跟着她的理智,一起吞噬。
她好恨!差一点,差一点站在辰王身边的人,就是自己了呀!
可此刻,她偏又被侍卫统领的话吓得脸色煞白,她又恼又惧,大声喊道,“胡说八道!什么指使,这分明是有人故意做局陷害我们!”
崔汐惊的想去捂她的嘴都来不及。
她恼怒的瞪着林萧,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拖后腿的蠢货废物!不张嘴能死吗?
长公主顿时看向林萧,眉头紧紧一皱,“不打自招?你倒是供的很快!”
林萧一愣,顿时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是的,长公主殿下,臣女只是心急了些,怕被人泼脏水才气愤多言了两句。”
她不甘心的看向谢九辰,“臣女若有那脑子和心思去害人,辰王殿下早就成我的了……”
谢九辰,“……”
难得跟姑姑正大光明的坐一起,还要被她扫兴。
他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案几上,眯了眯眼,神色中透露出几分不耐。
他却是将目光挪到了谢镇陵身上,冷冷道,“镇国公,你就这么干看着?”
浩浩荡荡的带了一堆狱境司的司役,就是来看戏的?
他压根儿就没心思在这无聊的后宫争斗上浪费时间,只想赶快接姑姑回长乐宫去。
婚礼的日子既是快到了,他也能打着,跟她商量婚礼细节的事多跟她独处了。
谢镇陵冷冰冰的看着他,“辰王四处拈花惹草,倒还要本公替你掐桃花?”
他只想掐了谢九辰这朵烂桃花才是!
至于林萧等人……谢镇陵眸子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