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阿霓,舍不得动半分的阿霓,轻而易举就被他占了身,占了心。
云螭捂着心口,涌到喉咙的血腥又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他明明那么清楚,阿霓喜欢谢镇陵。
明明那么清楚,阿霓将自己当成了谢镇陵,根本没认出半分。
痴心妄想着靠着这身份,陪她久一点,哪怕多一天,一个时辰。
可这一切,都被那个地狱里的男人击碎成了渣。
哪怕他做的再多,只要谢镇陵一出现,便是溃不成军,化为乌有。
「谢镇陵,你既是回来了,又为何不出现?」
将阿霓推在前面,自己缩在暗处,这就是你的爱?
他强行将体内的蛊虫压制下去,手中龙渊剑朝着那地狱里的黑影狠狠一劈,硬生生将那幻影劈的烟消云散。
谢九辰的话,不能尽信。
大虞皇宫处处是眼睛,容不得他错半步,尤其是这种节骨眼上。
龙渊剑入鞘,云螭艰难的收起自己的情绪,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衫,跨步入了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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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兰殿,皇帝躺在龙榻之上,床榻边是牡丹花屏风,万妃就坐在屏风边,手中拿着一柄金丝团扇,轻轻扇着碗中的汤药。
眼神却在众人里扫着,最后精准的落在孟裳霓身上。
很难得见她施这样厚重的妆,明眸皓齿,黛眉如弯月,本就是绝顶的气质大美人,这妆一施,比这满室牡丹还要惹眼。
即便孟裳霓遮掩的很好,婉儿还是捕捉到她身上不同寻常的痕迹。
她曾是在青楼过了十年的花魁,又如何不知道女儿家的心思。
尤其是少夫人这种没什么情感经历的人。
那腿都是抖的,即便是掩在罗裙之下,还是没能逃过婉儿的眼。
她秀眉轻轻一蹙,就落在最后进来的云螭身上。
陵王可真够狠的,也不分事情轻重缓急,竟是将少夫人折腾成这样。
看着那年轻鲜活的身体,婉儿忍不住在心头给了皇帝一个大白眼,老东西除了弄她一身口水,就那么眨眼的功夫完事,早点死了得了。
等少夫人走到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她一定要少夫人将天下最美貌,最魁梧,能力最强的男人找几个送给她。
对,就算容貌比不上陵王,起码身材要跟得上,宽肩窄腰,胸肌腹肌大长腿,那是缺一不可的。
上一世死的惨,她对男人是有心理阴影,却只是对那些卑劣的低质量烂种有阴影。
重活一世,她不想亏待自己半分。
纠结过去有什么意思?她总不可能把天下男人都杀了?
若是可以,全天下的好姐妹,都该人手一个腹肌美男,才对!
男欢女爱,本就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她从一开始,就站少夫人和谢镇陵的。
这两人在一起,那就是赏心悦目,般配无比。
她只是不想让少夫人陷于情爱,却并不反感她追求身心愉悦。
毕竟有时候,女人的需求,也需要男人来满足。
登顶高位之路,有个男人滋润,何乐而不为?
她也想要啊!
“咳咳咳!”一旁的皇帝重重的咳嗽几声,将婉儿飘远的思绪硬生生拉了回来。
好似美梦被打断,婉儿面上深情款款,无比担忧的盯着他,心中已经恨不得将这老东西戳出几个窟窿来。
“陛下,喝药~”
她的声音又糯又甜,好似连黑乎乎的汤药也变得香甜了。
皇帝将一碗难以下咽的汤药喝下肚,脸色苍白如纸,却仍强撑着威严。
他拉着万妃的手,目光却是落在众人身上,“朕召你们来,是有令要宣。”
众人恭恭敬敬的候在一旁,心中却已经打起了各种算盘,眼神各异,却都落在皇帝身上。
长公主更是直视着皇帝,冷冷一笑,“皇兄,你这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可是要宣布立太子了?”
她一句话,在场众皇子都变了脸色,尤其是平王和谢九辰。
皇帝眉头一紧,又重重咳嗽了几声,死死抓着万妃的手腕,坐起身来,“朕还没死呢,你急什么?”
说罢,他又扫了众皇子一眼,“你们之中到底谁能堪当大任,得在圣子祈福会上,看天意。”
“朕近来疲乏,这圣子祈福会也不必等了,明日就举行。”
众人心中微微一惊,皇帝痴迷炼丹,寻长生,却没想立太子这样的大事,竟也敢交给天意?
岂不是到时候,那圣子说谁适合做太子,谁就是太子?
皇后和平王对视一眼,两人已是胸有成竹,还有谁比他们府中的汴耀,更适合做圣子?
加之平王皇后嫡子的身份,这太子之位,已是非他莫属。
皇帝都懒得看众人的脸色,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巡视一番,最后落在云螭身上,“陵王,你办事朕最放心。”
“圣子祈福会的一切布置,护卫,都交给你了。”他定定的看着谢镇陵,“朕能信的,是吗?”
方才蛊毒微微发作,云螭的脸色染着一丝苍白,整个人都带着一种莫名的破碎,他声音沉沉,“陛下且放心,臣不会让您失望的。”
大虞的一切,也该结束了。
“好,好!”皇帝又咳嗽两声,挥了挥手,“都回去好好准备吧。”
他神色疲乏,一夜之间好似连头发都白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没人看见皇帝眼底的凉意,什么交由天意决定?终究不过都是杀戮抢夺。
就得看这些儿子,谁最有本事了。
只有在他亲手布下的修罗场里,杀出重围的那一个,才配坐这九五之尊的位置,不是么?
他是皇帝,永远都棋高一招。
长公主冷飕飕的盯着他,也没多言。
一切成败,都在明日了吗?
她看了看身边的骠骑将军,又看了看谢九辰。
后者看她的眼神,几乎都要碎了。她却只是透过他的眼睛,看见那九五之尊的皇位。
“辰儿,别让本宫失望。”她微微一笑,笑容却不达眼底。
从始至终都没一句关心过他的伤势。
谢九辰痴痴的看着她,笑容里是隐隐的癫狂。
上,他必须上啊……
上了皇位,才能上她,不是吗?
谢镇陵和孟裳霓在浴池玩的,他要加倍的玩在姑姑身上!
孟裳霓冷冷的看着他们,云螭深深的看着她。
众人陆续退出正殿。
谢九辰追着长公主,云螭追着孟裳霓。
穿过僻静的长廊时,她的脚步已经虚浮,在椒兰殿又站又跪的,那处的疼到现在也没轻半分。
孟裳霓努力端着身子,还是脚下一崴,云螭的手立刻迎了上来,扶着她的胳膊,将她稳稳接住。
“孟娘子,身子不适?”铅灰色的眼底,是深情,是痛惜。
他们明明站在一起,却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看着她身上隐隐透出的痕迹,他的心都在滴血。
一手扶着她,另一只手却攥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痛意。
孟裳霓微微一怔,脸上一抹红晕升起,又羞又恼。
他这明知故问的做什么?
她还未开口,云螭就一把将她横抱起来,眼神没离她半分,心中疼到极致,眼底却满是温柔。
“很疼吗?”
“谢镇陵,你……”
说呢?
最后两个字,却在闻见他身上清冷的木质香时,硬生生咽进了肚子。
昨夜,就算脱了个精光,谢镇陵的身上,也是龙涎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