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能不能痊愈就不知道了，毕竟伤势过重。”温知渺也没有隐瞒段寄灵，将段云亭的情况如实相告了。
段寄灵看向温知渺，对她轻声道：“多谢殿下。”
温知渺听着她生疏的称呼，忍不住无奈的笑了笑：“如今你只是段寄灵，我只是温知渺，不必如此客气。”
段寄灵轻笑了声的：“好的，渺渺。”
“段老师的事，我告诉你了，现在该灵灵回答我的问题了。”
“渺渺想问什么？”段寄灵微微侧头。
温知渺一只手撑着下巴：“为什么选择听段老师的，为什么不走长老会给你安排好的路呢？”
段寄灵轻笑了声：“渺渺，你知道吗？我从小就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我的一切好像都是被安排好的。”
“该学什么，该做什么，都在父亲和长老会的监视下。”
“渺渺难道不好奇，为什么我的眼睛是灰色的吗？”段寄灵把玩着从赌场带回来的赌具，笑着对温知渺说道：“因为我从娘胎里就中毒了。”
“我父亲想要炼制长生不老的药，然后每次都是让母亲给他试药，母亲怀我的时候，体内的毒就传给我了。”
“父亲自己也吃过不少所谓的不老药，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吧，他除了我在没能有其他的子嗣。”
“姑姑笑话他，说这是他的报应，当然也只是来信嘲笑。”
温知渺一噎，她还真很难想象，段云亭那样的人，看起来对什么都淡淡的，居然也会写信阴阳其他人。
“其实长老会已经安排了其他的家主了，只等我死了，就可以扶持上位了。”段寄灵笑着道。
温知渺忽然转头看向她：“你的病？”
“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没人告诉过我，媪长老也从不告诉我，她只让我每天高兴点，按时吃药。”段寄灵对温知渺一笑。
温知渺抿了抿唇，忽然觉得心中酸涩。
“我很少离开寨子，基本都是在寨中看书，炼蛊。”段寄灵轻笑了声。
“真有炼蛊之说？”温知渺对这个还是很好奇的。
段寄灵将自己腰间的小竹篓打开：“有啊，这里面都是我的宝贝，渺渺要看吗？”
“是毒虫之类的吗？”温知渺小心问道。
“嗯，是的，有的可以钻进人的皮肤下面，有的咬一口当场就能死，有的可以治病，但我蛊医学的不太好，不如媪长老。”
温知渺听完之后，咽了下口水：“不会咬我吧？”
“都是我用自己的血喂养的，没有指令是不会咬人的。”段寄灵被她逗笑了。
“指令是什么？乐声？”温知渺好奇的问道。
“是啊，虫子也有自己的语言。”
说完段寄灵将自己的竹篓打开，温知渺凑过去看了一眼，确实是好几只虫子，看的她头皮发麻。
温知渺又好奇的指了指她手上的笛子：“这是什么材质的笛子？”
“骨笛啊，鹰的骨所做的。”段寄灵将笛子递给温知渺：“喏。”
“渺渺以为是什么？”
温知渺摸了摸鼻子，怪她小说看多了，第一眼以为是人骨，后面想想觉得应该不至于。
“没什么，就是好奇是什么材质，没猜过是什么。”
“可以在上面上色画画的，但我画画的技术一般，画不出好看的，就一直没画。”
“可以找玲琅和舒舒帮忙，她们会，很厉害。”看了看那笛子，确实和她以前用过的都不一样。
段寄灵闻言眼眸一亮：“好主意。”
那天祁玲琅和郑舒画面具的时候她也看过，确实很厉害。
“所以你是因为不想再被摆布了，所以想和我合作？”温知渺将话题拉回了正事上。
段寄灵想了想轻轻点头，但随后又摇了摇头：“也不全是吧。”
“长老会每三年都会举行一次大型的祭祀，而祭祀所用的，依旧是人，姑姑当初没能争过父亲，也是因为她主张废除以人为祀。”
“往日我不懂，那么多，后来认识了柯姐姐，柯姐姐给我送了很多书，书上有很多关于中原的记载。”
“我也渐渐觉得，祭祀神灵，不是非要用人血来祭奠的。”
“南国各个部族之间和中原相差太远了。”
这个温知渺也理解，毕竟温融雪上位之后，才统一了南方诸国，在此之前绝大部分的人都还是以部落的方式生活着。
任何一个文明，都经历过从人祭到废除人祭的过程。
但按理说段氏来自中原，本应该努力废除这样的习俗。
可他们为了掌控百姓，选择了加强神明的影响，继续以这样的方式控制族人。
温知渺幽幽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所以你这次主动请缨，也是为了能联系上我？”温知渺问道。
段寄灵摇头：“不是。”
“此前，我没想过借助渺渺的力量，我是想借助苏家和温家的力量，趁着他们和你争斗的时候，我借机削弱长老会的话语权。”
“姑姑说，想要什么，得自己去争取，自由也是一样的。”
“其实我怀疑过，姑姑也不一定就是输给了父亲，或许她只是趁机离开段氏呢？”段寄灵笑了笑。
温知渺闻言也笑了起来：“说不定呢。”
“所以你原本的计划是慢慢培养自己的势力，然后一步步凌驾于长老会之上？”温知渺问道。
段寄灵点了点头：“我暗中筹募了一部分私兵。”
温知渺对她竖起大拇指。
“既然已经有计划了，那为什么又要和我合作？你不会想说，就这么两天，你对我的信任就超过了对温柯和苏锦程的信任吧？”
段寄灵笑着看向她：“不可以吗？”
“苏锦程这人，嘴上说着想和段氏合作，实则根本没把段氏放在眼里，永远都是一副高傲的样子。”
“而对阿珂姐姐来说，她的野心是排在第一位的，这没什么错，但她上位，段氏不会好过。”
“所以灵灵也想和我做交易？”
段寄灵点头：“是，我助你平定南方，并且将段氏的长老会交给你杀鸡儆猴，但渺渺要保证段氏其他无辜族人的安危。”
温知渺笑了声，她微微挑起眼眸。
“可我为什么要保证呢？”
“段氏于我而言同样是一颗毒瘤不是吗？”
“我们合作，我能有什么好处？”
段寄灵对上她玩味的眼神，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不再勾人，而是带着沁入骨髓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