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爷的人，枪法自然不错。

    黑背倒下的时候，还在想，小梨在船上馋嘴了怎么办？

    他的孩子，他的妻子，小梨一定会照顾的妥帖的。

    再往后，他想恨一恨张启山，却没了呼吸。

    白玲出来的时候，看到倒地的丈夫，哭着扑过去。

    “天杀的男人！你说过疼我一辈子的！”

    “你骗我！”

    这个乱世，白玲早就心如死灰。是黑背让她死灰复燃。

    她拿起丈夫的大刀，她是个弱女子，她甚至举不起来。

    白玲明白，去投奔陆离，她会生下孩子，后半生会享尽荣华富贵。

    但她害怕，害怕没有黑背的日夜，这让她怎么熬？

    她跪在地上，摸着肚子。

    小腹还是平坦的，但她能感受到一个小生命。

    “孩子，娘对不起你。”

    “咱们一家三口人得在一起。”

    白玲一生都在被男人骗，黑背也骗她。

    “你不能骗我，你得疼我。”

    白玲费力的举起刀，抹了脖子。

    倒在黑背身边。

    她将头枕在黑背胳膊上，把他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闭上了眼睛。

    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东西，白玲，孩子，和小梨。——黑背

    我一辈子都记着，当年那句，在呢？回家。——白玲

    张清失魂落魄的回去，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他亲手杀了一个英雄，亲手杀了那么多熟悉的人。

    那些人有他的同伴和朋友，也有一起上过战场，互相扶持的人。

    他亲手解决的。

    他明白佛爷的顾虑，毕竟黑飞子的恐怖他看在眼里。

    但他不理解，为什么六爷难逃一死。

    就因为他一无所有，适合开刀吗？

    “哥，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但你说过的，佛爷有佛爷的道理。”

    张清觉得他不应该，不应该对佛爷产生质疑。

    但他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想饶过那些人。

    张清敲了敲门：“佛爷，属下完成任务。”

    张启山看着他，满意的点点头。

    “辛苦。”

    他离开的时候，错过了张启山的眼神。

    他去找了狄舒，哥说狄舒是个聪明人。

    “政委...我...”

    狄舒看明白了张启山的打算，他只能隐晦的提醒。

    “张清，不要纠结了，记得你哥说的。”

    “佛爷，有佛爷的道理。”

    张清苦涩的点点头，回了军营。

    他感觉十分陌生，他认识的人竟然都没了。

    他只能回家，回家看着哥留下的平安锁。

    “其实只要我晚点去，是不是兴许六爷就能走了？”

    但他身边还有人，他们两个，一个是佛爷的亲信，一个是上层的亲信。

    他是佛爷的人，如果他犹豫了，就代表佛爷犹豫了。

    张清苦笑着戴上平安锁，拿起那把手枪。

    又是砰的一声，张清倒在了桌子上。

    张日山敲开了张启山的书房门。

    “佛爷...张清那小子...”

    “我知道，下去。”

    张日山抬头看了一眼张启山，低头退下。

    张启山点了一根烟，他明白张清的心性和为人。

    张清也见过黑飞子，见过一些东西，他留不得。

    他的自杀，在张启山的意料之中。

    张清饮弹自尽，他的心里怀着无尽的愧疚，还有思念，离开了人世。

    狄舒收到消息，长叹了一声。

    “这孩子，死心眼。”

    “都说了，让你推到别人身上，还是怪自己了。”

    黑背的尸体，是狄舒埋葬的。

    埋在了晚官桥边。

    张清的尸体，也是狄舒埋葬的。

    埋在了张川身边。

    张清这一辈子，都活的清清白白。

    临了了，手里尽是鲜血。

    他能上战场杀敌，但他接受不了处置那些无辜的人。

    他跟哥哥在张家的时候，张清就因为不忍对同伴下手，而被放弃。

    是张川的优异，保全了弟弟。

    “哥，要是当年死的是我就好了。”

    “你比我聪明，一定能想到办法，两全其美的。”

    “对不起六爷，对不起伙计们，我来赎罪了。”

    我这辈子上战场，保卫家国，守护和平，从没做过亏心事。

    但我有罪，我罪无可赦，我毁了一个个的家庭，杀了抗日的义士。——张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