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苍蓝如海的眼眸,灼灼地看向槐凉:“在黑金商会的地下拍卖场发生爆炸那日之后,我竟然又开始做起了这个梦。”
“凉酱从未和我谈起过自己的过去,跟伏黑惠说的那些……我一个字都不信。”
五条悟抿了抿唇,又仰头喝了一大口气泡酒,“据我所知,凉酱第一次和杰相遇,第一次进入大众的视线中,也就是在那天的拍卖场里吧?”
“所以,我也想问问凉酱,为什么在你‘出现’之后,我就再度重温了和‘她’的梦境?”
“凉酱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槐凉的心不断下沉,果然,他梦里的画面,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只是‘梦’里的对象,是披着原未婚妻壳子里的……她自己。
“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
在设下‘酒局’前,槐凉便考虑过一切突发情况的发生,包括但不限于这把‘火’烧到她的身上。
她作出十分坦然的模样,“毕竟按照悟君你的年龄来算……那会儿我才几岁吧。”
是了,这副无论经历几周目,都保持着第一次穿越时的二九年华的身体,就是她身份最大的证明。
“其实之前我就想说来着,如果是所谓的双生胎一说,悟君原本未婚妻的年纪应当和你差不了太多,不像我——”
“哈,是在嫌弃我老的意思吗?真伤心呢。”
五条悟撅了下嘴,如此孩子气的动作放在他那张过于英俊的脸蛋上,没有丝毫违和感。
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打在桌面上,发出‘笃笃’的轻响,这是他思考时的惯性动作。
“硝子那里的身体报告我看过,你的骨龄的确没有错……所以这才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他一手支着脑袋,仿佛酒劲有些上来了,“明明我确定就是你,我的感觉从来没有出错过——可总有些地方对不上。”
“我的直觉没有出过错,过去的那么多年里,也是‘它’在不断指引我,做出的每一个决策都是正确的。”
槐凉竭力平息阵阵发凉的脊背,这家伙真是有着野兽一般的直觉,她立刻将话题岔开:“你是说成为五条家家主……这一路而来所做的努力?”
“啊,没错。”
五条悟微微眯着眼睛,银色的睫毛像颤动的蝉翼般轻薄,“包括但不限于,救下了灰原和七海海的命呢。”
“说到这个,我查到之前在总监部任职的一个中层干部,松下和也,似乎也被缝合线寄生过。”
“带着答案去反推,一切违和之处都变得清晰了起来,当年那家伙可利用职务之便,明里暗里设计过好几次,让我们亲近的同期遭遇‘意外’高等级的咒灵呢。”
打了个微小的哈欠,眼眸里氤氲出了一层淡淡的水汽,“我仔细查过,高专过往的任务卷宗,几乎都是围绕着如何击垮杰的精神,加重他的心里负担去的呢。”
“再联系上‘缝合线’的寄生术式,不难猜出,对方好像是奔着杰的术式去的……这才是我今晚想谈的重点。”
五条悟压低了声线,轻声呢喃:“你说,我该告诉他吗?凉酱。”
或许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吧。
槐凉冷静地想,只需要一个关键信息,就可以把无数看似普通实则有用的点一一串联起来,最终得出正确的推论。
“他是你的挚友,又不是我的。”
顿了顿,槐凉将手中饮尽的酒杯放下,看向窗外被狂风吹拂得不断摇曳的树影,“不过我还是很在意,缝合线为何要亲自诞下虎杖悠仁。”
“既然是死对头,那么他要做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让他如愿。”
五条悟‘噢’了声,而后低低的笑了:“你是说要杀掉虎杖悠仁?”
槐凉心知,对方是在内涵她的心口不一,明明说着夏油杰不关她的事,言语中却又表明要救夏油杰。
所以故意用‘杀了虎杖悠仁’这一绝不可能做的事情,来刺了下她。
“如果有必要的话。”
槐凉假装没有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并不接茬,她调整了一下位置,凑得离他更近,“把我当替身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
“都说了,不是替身。”
五条悟依旧坚持自己的说法,只是似乎因为酒精的麻痹,语句渐渐变得迟缓了起来,“我会找到原因……证明的。”
“倒是凉酱,似乎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的话呢。”
他的身子一歪,仿佛不胜酒力般背靠着身后的沙发沿,略一使力将槐凉搂进了怀里。
带着酒气的呼吸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热意,喷洒在她的耳廓:“有一点吗?”
槐凉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忽视掉耳侧传来的濡湿感:“我还没问完呢。”
“不嘛不嘛,我喝了酒,所以脑子会变得不清醒,五感也会变得迟钝。”
五条悟低垂着脑袋,额头抵着她的肩膀,将人密密实实的困在怀里,“会说错话的。”
槐凉挑眉:“真的?”
“我只是想问问,你的领域里的效果,是什么样的。”
五条悟的声音闷闷的:“唔,难道硝子没有告诉过你吗?”
槐凉动了动手指,又被对方滚烫的手掌捏住,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
“她说,你的领域名字叫无量空处,更注重施术者,可以给领域里的一切生物的大脑灌注无限量的信息,使其停止思考,无法行动。”
“嗯嗯,就是这个。”五条悟的声音都泛着迷糊了。
槐凉咽了口唾沫,放缓了语调:“所以,比起攻击,悟你的领域更偏向于防御和限制敌人的行动?”
“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方便俘虏敌人,并对其进行审问的……领域呢。”
“有打算过对我进行使用吗?”
五条悟身体扭了扭,连带着脑袋也不断蹭着对方的肩膀,开始撒娇耍赖:“不能再问了。”
他甚至还配合着,故意假装发出了几道呼噜声,“我已经睡着了。”
“是吗?睡着了?”
槐凉将身体转了个面,双手捧住对方的脸,银灰色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眼前那片蓝色的‘海’。
“所以你的意思是,接下来我对你做任何事情——”
“你都不会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