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辛妱还是被带回了苗疆,而江祟出现在被废了大半的左无相面前,表示自己并没有打败他,这辈子也不会再和他战斗。
听说左无相重伤未愈,还是追着辛云去了,但这已经是后话,也没人在意。
辛游陵从那天之后就很沉默,不是因为再次被父母所抛弃,而是因为,他逐渐有预感。
所有人都觉得圣蛊对南浔会有用,因为她确实在那之后就渐渐好转。
所有的症状都消失,她没再咳血、也没再嗜睡,身体也逐渐健康。
但是,他们还是得到了噩耗。
圣蛊只能延长她一个月的寿命。
“一定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治好你。”
江远珩弯下脊梁,握着她右手半跪在地上,仿佛丧失了全部力气。
而紫衫的少年就站在另一边,悲伤而沉默。
“可是我不想治了。”
靠在开满紫藤花的廊檐之下,温婉恬静的美人伸手接住飘落的花瓣。
“带我去看看外面吧,我好想出去。”
她看向沉默的大家,尤其是武功最高、轻功也最厉害的辛游陵和江远珩。
“你们会答应我的,对吧?”
“好,我们带你去。”
江祟出现,代替了他们回答。
*
这里国土广袤、地大物博,不宜太多人舟车劳顿,因此这次他们谁都没带,就三人出行。
如果加上江祟的话,应该是四人。
临走前青栀依依不舍,林婉儿也格外沉默,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
“其实……这样也好。”
南浔把青栀发间的头饰给扶正,然后看向林婉儿,“要眼睁睁看我离开,这对你们太残忍。”
她们都没说话,但是已然哽咽。
短暂的道别过后,就是如同南浔期待的旅程。
路上的风景她可以快速欣赏,到了繁华城中,他们也会陪着她停留。
不同的地界会蕴养出不同的风土人情,她开心,其他三人也会陪着她一起开心。
走走停停,这种日子过多了,甚至让他们忽略阿浔已经时日无多的事实。
但是每每温馨过后,后知后觉涌上的悲伤就会更加让他们痛苦。
他们去过荒漠、也走过雪地,中途还经过了苗疆,最后还是回到温暖的南方。
江远珩和江祟两个已经闹翻,毕竟他们待在南浔身边的时间有限,只要一个人出来的时间多了,另一个自然就相应减少。
辛游陵没有这种烦恼,但他为了更好的研究解法直接把那蛊毒种在了自己身上。
可是他有内力、又因为长期试蛊而有抗药性,症状并不如阿浔那样严重。
研究没有用,他愈加烦躁不安,也根本无法眼睁睁看着心上人逝去。
他变得情绪不稳定,偶尔嗜睡,但还是会乖巧待在南浔身边,当一只真正的猫猫。
——然后被看他不惯的江远珩丢回他自己的房间去。
两人这才得以共处一室。
江远珩从身后靠近,拿剑的手此时正缓缓攀上美人腰肢,然后在她耳畔委屈发问。
“辛游陵说,他和你成了婚。”
“没有。”
她玉白的手险些拿不住手中的话本,呼吸也没之前那样平静。
最终话本还是掉下,然后被江远珩接住,又给她递了回来。
不过她没有继续翻阅,而是用它往后扇了青年结结实实的一耳光。
声音很清脆,但被扇的人却没反应,反而更加过分。
“你发什么疯?”
她推开他的手,衣衫也垂垂欲坠,只好甩掉话本急忙敛好。
“我都说了没有!”
“真的吗?但是你们已经经历过二拜高堂。”
江远珩又靠上来,握住她欲推拒的手,揽住她继续解释,“我没发疯。”
他霜雪般的那张脸少有表情,但此刻却因为她而染上玫瑰色泽,呼吸沉沉,打在她脖颈。
“我吃醋……”
“哦,我知道了。”
“别走……阿浔。”
“哭给我看,我就不走。”
“好。”
江远珩点头,真的如她所说掉下泪来,琉璃似的泪珠滑落,这下他眼眶和鼻尖都透出红。
他很少哭,能让他哭的事,只此一件。
每想一次就会让他苦痛不堪,但是又不能表现出任何的悲伤——阿浔不喜欢他们这样,哭哭啼啼的,让她扫兴。
所以他只有这种时候才敢哭。
不敢哭得太狠,他一边流泪一边抬头吻她:“这样可以吗?阿浔,今晚我能不能碰你?”
“嗯。”
几乎是在得到肯定回答的一瞬间他就停止了哭泣,然后勉力扬起一个堪比雪梅盛开的笑。
想要阿浔快乐,那种时候她才会真真正正眼中只看到他,只沉溺于他一人给予的快乐。
但他也知道自己情绪起伏过大时江祟会出现。
江远珩尽力控制,可是人的感情是无法被理性所操控的。
于是,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胜利的果实被迫和讨厌的人分享,还有各种抢夺,然后是例行的都缠着她询问谁更好。
“猫猫更好。”
“猫猫最厉害。”
南浔为了让他们都平等的不好过,就会故意这样说。
结果自然是同时让他们两个都生气,然后她房间的烛火彻夜未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