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伤害本龙？”

    巨龙回溯着自己的记忆，冷漠的眼瞳写满了不信任，但渐渐地又迷茫起来。

    “怎么可能没有人会伤害本龙？本龙只要仍存活在世间，便会有数不胜数的所谓勇者寻找过来，他们会握着世界上最锋利的剑来讨伐本龙。即便本龙跟他们没有仇怨，他们也是要找过来的。”

    海珞浑身散落着蓝色的荧光，他抹去脸上的血污，望着巨龙说道：“西西比亚，您可曾有过注视世界的能力？”

    “什么？”

    “不同种族所注视的世界模样是不同的。我想请问您，您眼中的人类是什么样的？”

    “自私自利，虚伪狡诈，不自量力。”

    海珞始终注视着巨龙的眼瞳，诱导它认清内心：“您真的这么认为吗？您觉得特拉加公主是什么样子的？”

    好像极少数的生灵才能拥有注视世界的能力，他们能够清晰地辨别童话世界真正的美丑。

    在人类的眼中，巨龙是强大威猛的，但往往狂躁易怒，无恶不作，从头到尾都担任着一个“恶”字。

    也是因此，黑宝剑把消息散播出来的时候，人类自发地口口相传，将巨龙散播成恶龙。

    在巨龙的眼中，人类是渺小懦弱的，虚伪狡诈，往往伴随着欺骗，诸多难看的阴影掩埋那些微小到忽略不计的光芒。

    而拥有了这种能力的生灵，不仅可以看清自身种族的光芒，还能看见许许多多生灵的光芒。

    但这样，往往会活得很痛苦。

    海珞发现眼前这个巨龙就拥有这种能力，但它不被理解，人类攻击它，族群疏远它，它拥有这样的能力反而不伦不类。

    望着巨龙被一团硕大无比的迷雾笼罩，海珞轻声讲述了一个故事。

    他的声音在迷雾中显得虚无缥缈，却比人世间任何音乐都要动听美好。

    “有一条人鱼曾经一心一意朝着一个目标奋斗，他遭受到痛苦，忍受过万千折磨，但他依旧坚持，可是他失败了。他明明已经得到族群的最高荣誉，成为了一位备受赞扬的人鱼骑士长，但他仍旧遭到族群驱逐。”

    “他身为人鱼骑士，为了忠诚却让人鱼公主陷入困境，为了守护镇海珠却使同伴遇难，间接导致镇海珠裂开道痕。在他的眼里他没做错什么，但他仍旧被误解，被驱逐。这一切因为他跟人类作伴，跟人类一起拯救公主，让公主因此对人类放下戒心。这是他的不对。”

    “因为大部分人类会捕捉人鱼关在玻璃缸里观赏，绞杀人鱼制作成各种材料，这两个种族之间自古以来就是仇敌。”

    “这只人鱼从头到尾都发现人类的善，他认为人类和人鱼之间的复仇结束了，但族群并不认为。”

    “后来，他认为只需守护他该守护的就好。他守护自己的忠诚，为此辜负了一颗人类的真心。回到族群，却依旧遭受驱逐。”

    巨龙问：“这就是现实吗？”

    经过这些天的注视，海珞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局限和片面。

    海珞微笑道：“不，这不是现实，这只是我眼中的世界。世界很大，我完全注视不过来，但我记得我眼中的一切。”

    “那让本龙看看你的一切！”

    巨龙甩了甩头颅，将站在鼻子上的海珞抖落，紧接着张大嘴巴，把在高空不断下坠的海珞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海珞摔进一个漆黑的空间，在失去意识前，他仿佛看见了灰令箭骤然湿润的黑色眼睛。

    灰令箭大人，请您不要落泪。

    “王八蛋！你把海珞吐出来！”

    灰令箭撒开四条腿奋力跑了过去，站在巨龙面前，愤怒地大吼道。

    巨龙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摇晃脑袋看半天都没看见地上那只的小灰猫。

    灰猫扑过去撕咬它，跟挠痒痒似的，从头到尾都被巨龙忽略着。

    最后黑宝剑实在看不下去，乘坐着黑剑飞了过去，将灰令箭一手抓起扔在剑上，唰地一下飞到巨龙硕大的眼瞳前。

    灰令箭憎恶地瞪着它：“王八蛋！你把海珞吐出来！”

    “会说话的猫？”巨龙疑惑地盯着他看，不解皱眉，“你为什么会说话？”

    灰令箭冲它龇牙咧嘴：“奇怪，我会不会说话关你什么事？！你把海珞吐出来！”

    巨龙不屑地瞥他一眼，冷淡道：“本龙只是好心送他出去，现在他的意识已经回到肉体了。如果对他的考验不通过，本龙亲自把他揪回来。”

    “你说的是真的？！”

    巨龙冷笑道：“本龙才不会满口谎言。”

    灰令箭思忖了一会，决定暂且相信它，安静地趴在剑上消停了。

    黑宝剑恨铁不成钢地扫了他一眼，礼貌地笑道：“巨龙阁下，您看，能不能把我也送……”

    巨龙厌烦道：“撒谎精。”

    黑宝剑礼貌地闭上嘴，也消停了。

    过了很久很久。

    黑宝剑控制着黑剑飞远了一段距离，他戳醒躺在剑上睡懒觉的灰猫，担忧道：“灰令箭，你不担心你出不去吗？”

    “海珞会回来救我的。”

    灰令箭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黑宝剑用两只手抓着他的爪子，将他整只猫拎起来，悬在半空。

    灰令箭瞬间炸毛：“黑宝剑，你活腻了？！谁允许你碰我了！放我下来！”

    “哟？你还真不担心啊？”

    黑宝剑将他放下来，无奈道：“我是认真的，他真的会回来吗？我要是再待下去我快疯掉了，魔王大人交给我的任务我还没完成。”

    灰令箭嫌弃地拍了拍被他碰过的地方，不满道：“奇怪，这关我什么事！完不成任务你就下地狱去吧！”

    黑宝剑轻而易举地被灰令箭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气到吐血，这究竟算哪门子同伴？

    好歹都是魔王堡的人，灰令箭一点也不顾及同伴之间的温暖情谊，真冷漠真无情。

    他耸耸肩，冷嘲热讽道：“从小你就这么讨人厌，现在还是这么讨人厌，海珞不可能喜欢你。”

    “怎么不可能！海珞就是喜欢我！他都亲过我了！”

    灰令箭说到这里，心里很生气但又有点儿害羞地偏过脑袋，冷哼道：“你不懂，我都跟他做过了。”

    黑宝剑没反应过来，疑惑道：“做什么？”

    灰令箭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很少了解关于魔法之外的知识。亲吻这件事还是海珞很久之前跟他普及的，他就一直记得那时候海珞不肯亲他，不愿意跟他亲密。

    结合的事他只知道脱衣服，其他步骤就不知道了，做的时候都是海珞主导的。

    他搜肠刮肚组织词语，憋了好久说出一句：“就是会屁股疼一会的那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