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考如约而至。考场分布情况贴在了大厅里,按照上学期分班考的排名排序考试,一个考场三十五号人,除了高一年级所在的教学楼,还有一栋实验大楼也用来当考场。分班考段清扬考了一百名上下,被分在了三号考场,贺祺然也差不多,但他差一点,被分到了四号考场,就在本班考试。
超越班是不参与除了期中期末以外的考试的,所以考场从火箭班的一班开始排。
因为教室里的桌子数量远远比考试需要的数量多,第一大组的学生都搬到了走廊上。
徐义明扫了一眼贴在班门口的座位表,咂咂嘴:“羡慕我已经说倦了。”
贺祺然咬了一口包子:“你在说什么。”
“在说羡慕你能不用跑,等会直接进去就好了。”陆怀华丽转身,坐回位置上,吨吨吨喝了一口牛奶,“外面真的挺冷的。”
虽然天气渐渐暖了起来,也已经过了最冷的时候,但外面还是挺冷的。陆怀打了个哈欠,默默缩紧。
贺祺然安慰他:“等会考试的时候就好了。”
陈叶黎站定,语气嘲讽:“陆怀!你的作业呢?你昨天就没交作业对吧,今天还不交吗?”
陆怀头疼,脸皱皱巴巴的:“为什么,为什么考试还要写作业,明明连课都上不了啊。”
“少来。”陈叶黎不吃这套,“这是昨天的作业又不是今天的,你昨天不写还有本事说这话。”
虽然陈叶黎的眼神写着“你怎么有脸”,但嘴上还是客气了一点。
陆怀骂骂咧咧:“所以我说安排不合理,谁家好人考试前还写作业,不都是用来复习的吗。”
“……你交不交吧,我就这么问了,”陈叶黎看穿事情本质,“是不是没写,没写就别浪费我时间。”
陆怀尔康手:“别,我马上,你先去找别人。”
徐义明正好回来坐下:“怎么了,怎么陈叶黎又找过来了。”
陈叶黎转移炮火:“徐义明,你的英语作业呢?”
徐义明嘶了一声,试图装傻,他笑得露出虎牙,看起来人畜无害:“啊嘞,有英语作业吗?是什么?”
“……”陈叶黎皮笑肉不笑,“都给我死,不交是吧,都别玩了,死。”
被气到发疯了。贺祺然同情地看了一眼陈叶黎,徐义明试图让她冷静:“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我可以抄,你先去看别人的,我马上就抄完了。”
“所以你现在是一点都不避着我了是吧!”陈叶黎无语,“就剩下你们俩了,我还能去找谁。”
“段清扬也交了?”已经和段清扬混熟的徐义明怀疑发问。
贺祺然有点不自在地转了回去,试图假装自己没听到。
恰好段清扬买完早饭回来,路过想来跟贺祺然说话,徐义明怀疑,所以徐义明发问:“你居然自己写英语作业了?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段清扬小狗骄傲:“没想到吧,昨天晚上小贺催着我把英语作业带回去写了。”
昨天晚上贺祺然没跟段清扬一起走,但课间段清扬不知道为什么又路过了贺祺然身边,贺祺然提醒他记得写英语作业,虽然段清扬基本上都是几分钟抄个Abcd,但贺祺然特意提醒了,段清扬也就背回寝室了,厚着脸皮问了贺祺然怎么做。
徐义明眼神危险,试图唤起装聋作哑的贺祺然的良知:“祺哥!昨天晚上我们一起走的,你都不记得提醒我!”
贺祺然:“我说我只是随口一说你相信吗。”
徐义明瘪嘴,眨巴眨巴大眼睛,欲哭不哭。贺祺然:“……好好好,最后成了我的问题了。都怪你。”
说到最后,贺祺然捶了段清扬一下,这话明显就是对段清扬说的。
段清扬不背锅:“他自己没写还怪我们小贺,居心不良。”
被忽略的陈叶黎非常暴躁,她拍了一下陆怀的桌子,语气凶狠:“神经病,有没有人在意我的存在啊!徐义明!陆怀!我就问你们写不写。”
徐义明认怂:“写,我马上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拿一本给我借鉴一下?”
陈叶黎不想看他:“你们组的我还没有收,自己去前面拿贺祺然的。”
贺祺然呆住:“为什么要拿我的,我是什么很好捏的软柿子吗?”
贺祺然确实没得罪陈叶黎,陈叶黎一时卡壳,徐义明却拍了拍贺祺然的肩膀:“祺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算我求你。”
段清扬哼了一声,转而拉着贺祺然说小话,两人的声音不大,像是在窃窃私语。
陈叶黎盯着两人补完作业,抱着作业走了,段清扬给贺祺然上眼药:“徐义明老是不写作业,最后都是要抄你的,你别给他抄了,让他自己做。”
贺祺然无语:“你以为是我主动给的吗?”既然算是发小,贺祺然当然也劝过徐义明,让他自己写作业,但徐义明秉持着是混子也没关系的原则,每天都在逃避写作业这件事。
段清扬可怜兮兮:“真的不能让他不要再抄你的作业吗?”段清扬可不喜欢徐义明和贺祺然之间过分亲密的关系了,明明他都没有抄过贺祺然的作业,凭什么徐义明天天都在抄。
贺祺然:……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上有莫名其妙的攀比欲望啊!
徐义明百忙之中还不忘对段清扬呵呵:“死心吧,出场顺序是很重要的,你来晚了,很多年前我就在抄祺哥的作业了。”
贺祺然:“我真的不觉得这是什么很光荣的事。”
在段清扬和徐义明吵吵闹闹的声音里,开学考终于鸡飞狗跳的开始了。因为各个学科都还没有学完,所以还是采用单科考试的制度,按照考试安排,今天上午是考语文和物理,下午是数学,明天上午考生物和化学,下午考英语。
按照宁夏瑶悲愤的说法,到底是哪个天才想出考完物理考数学的天才安排,真的想死。
每天都在因为各种事情想死的女高中生的抱怨并没有被人在意,段清扬收拾好东西就走了,他匆匆从林适座位上起身,赶回来拿了两支笔就走了。
段清扬理直气壮:“考语文去那么早干嘛,反正分数都不怎么变,就算不听课都没关系。”
胡老师监考路过,本来开开心心打算和宁夏瑶分享她新买的零食的,结果听见段清扬的豪言壮语,她忍不住瞪圆了本来就大的眼睛:“哇,你好厉害,我要告诉周老师去。”
段清扬咳了一声:“老师好,老师怎么在这,老师这么善良不会跟周老师说的,不会吧不会吧。”
“我监考这个考场呀。”胡老师笑起来脸圆圆的很可爱,她把盒装的小饼干推前了一点,先给宁夏瑶和陈叶黎了一块,然后才给了留在这里的段清扬一块。
“你这话真的是,”胡老师啃了一口饼干,批评教育他,“让周老师听见了得多伤心,这话还是少说的好,哪一门学科都不能放下,你高考的时候要是就语文差了一分……”
胡老师年纪不大但说起这种话来是一套又一套,至少硬控段清扬好一会。一开始陈叶黎和宁夏瑶还试图边啃小饼干边看段清扬笑话,结果胡老师说上头了说了好一会,她们怕迟到就悄悄先走了。因为手快拿了胡老师的小饼干,自觉吃人手短的段清扬不好意思走,直到快要考试,段清扬熬不住了,满口答应再也不说这种话了,这才被胡老师放走了。
段清扬心有余悸:好险,差点完蛋了。
两场考试转瞬即逝,对段清扬来说问题不大。考完试也不用再上自习了,收拾好东西就可以去吃饭了。
宁夏瑶蔫掉了:“完了,我明明都好好复习了,为什么物理最后那几题还是不会做。”
段清扬因为早上的事情,大胆开麦嘲讽:“有时候天分大于努力。”
感觉自己也没考好的陈叶黎:“能不能去吃饭,不要再在这里戳我肺管子了。”
午休前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可以自由活动,现在是冬天,大家还不怎么愿意动弹,放在暖一点的天气,不少男生就会呼朋唤友去操场上打球,但现在天气冷了,大家还是喜欢待在教室或者寝室里。
山阳一中的制度其实是不允许学生回寝室午休的,但学生会那头查午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你说自己迟到了所以没点到,学生会那头也就放你一马了。
按段清扬的说法就是,大家都是学生,何苦相互为难。
因为下午有考试,所以桌子是没有复原的,今天是个阴天,前面考语文的时候还飘了一点雨,徐义明怕冷,冷不住,他和陆怀叽叽咕咕说了几句,两人就回寝室了。
贺祺然倒是无所谓,他在哪里都能学,但他基本上都不会触犯校规,所以他还是老老实实在外头待着。
正好段清扬吃完午饭回来了,他一下就看见贺祺然身后的位置没有人,他轻手轻脚靠近,小心敲了敲贺祺然的肩膀。
贺祺然回头,段清扬带着灿烂笑容的脸就出现在眼前:“然然,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宁夏瑶八卦的脸出现在窗户里:“哇哦,然然。”
教室靠走廊的窗户是没有栏杆的,绿色的玻璃后,宁夏瑶躲在窗帘后,阴阳怪气发出一点声音,吓了贺祺然一大跳。
段清扬:“宁夏瑶!你干嘛学我说话,还有,然然是你能叫的吗?”
宁夏瑶嘁了一声:“搞搞清楚,段清扬,你要不要听听你的声音多大,我坐在这里听得一清二楚。”
宁夏瑶对段清扬没什么好脸色,对贺祺然倒是温柔不少:“所以小贺,为什么他叫你然然,这是你的小名吗?”
段清扬的脸彻底黑了:“关你什么事,宁夏瑶你能不能管好你自己,无论怎么样都不要偷听别人说话,没素质真可怕。”
原来宁夏瑶跟着徐义明叫祺哥也就算了,莫名其妙变成小贺同学段清扬本来就不高兴,现在又变成小贺了,再等下去宁夏瑶就要蹬鼻子上脸了。
宁夏瑶呵了一声,虽然没有理解段清扬到底在气愤什么,但依旧火力全开:“我坐在这里坐的好好的,倒是你坐在你自己的位置上吗。再说了,我都说了,是你说话声音太大,那话是我愿意听的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段清扬嘿了一声:“怎么没关系,不是你听到的吗?”
贺祺然迟钝地反应了好一会,他眨眨眼,试图平息两人的愤怒:“啊不要吵架不要吵架。然然确实算是我的小名吧,段清扬你也别对着女孩子发火。”
段清扬捂脸假哭:“嘤嘤嘤,然然拉偏架,你都不劝宁夏瑶不要对我发火,就劝我嘤嘤嘤。”
宁夏瑶像是吃了什么东西一样,被恶心到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心吧啦的。”
贺祺然总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但现在他敏锐察觉到段清扬这副模样好像是只对他的。贺祺然有点无措,他有点茫然地隔着一个窗户对上宁夏瑶的眼睛,迟疑道:“那……宁夏瑶同学也不要对男生发火?”
宁夏瑶瞬间没了脾气:好呆,好可爱,想rua。
陈叶黎姗姗来迟,她今天和五班的朋友一起吃的饭,来的有点晚了。她一进来就听见贺祺然有点呆的声音,忍不住笑起来:“这是怎么了,怎么要我们瑶瑶不要对男生生气。”
宁夏瑶三言两语控诉段清扬天怒人怨的操作,陈叶黎当然毫无条件站在宁夏瑶这边:“是的,我也觉得是段清扬的问题。……所以我们也可以叫小贺同学叫然然吗?”
属实是图穷匕见了。但陈叶黎这话可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她从女校出来,其实对男生没什么感觉……这也不意味着她喜欢女生,只是她还在懵懂的阶段,这样说主要是为了气段清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能气到段清扬,但陈叶黎就是这么笃定。
然后她就看到段清扬的脸彻底冷了下来,他难得有真正冷脸的时候,此刻,段清扬冷漠地抬起眼看着陈叶黎,眼里全是冰冷的笑意:“不可以。”
“不可以的。”贺祺然温柔但笃定的声音和段清扬冰冷的声音同时响起,虽然贺祺然有点为难,但还是坚决地拒绝了,“这个称呼不能让你们叫,真是不好意思。”
段清扬突然就高兴了起来,他像是打了胜仗的小狗,虚张声势地圈住了贺祺然的肩膀,语气张扬:“听到没有,不能叫,只有我能叫。”
“……”其实也不是这个意思,贺祺然有点无奈,最后还是顺着段清扬的意思点点头,对着宁夏瑶和陈叶黎歉意地笑了笑。
谁知道这两人露出了很奇怪的表情,看起来想笑,最后还是憋住了。
陈叶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悄悄把凳子往前挪了一点,趴到宁夏瑶耳边小声说:“能磕吗?”
宁夏瑶郑重点头:“能磕,看起来好嗑,你信我,以后会有很多糖的。”
在和段清扬说话的贺祺然:不知道为什么背后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