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细沙,悄无声息地从指缝间滑落,转眼间,保温箱里的小生命就迎来了他满月的庆典。
“小月,我的孩子真的可以从龙蛋中出来了么?”
木语涵的寝宫内,她满脸憧憬地望着白月,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是的,母后,小皇弟现在非常健康,已经不再需要待在这里面了!”
她一边说一边按动了保温箱上的一个装置,很快那好似蛋壳的玻璃仓便缓缓的降了下来。
“嘿嘿,小皇弟乖哦,我抱你去见母后!”
白月轻轻抱起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家伙,走到了木语涵身边,而对方则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揽入怀中。
“我的皇儿,我的宝贝皇儿!”
接触到孩子的那一刻,她激动得泪光闪烁,紧紧地将孩子抱在胸前,就在这时,云睿渊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他一看见木语涵手中的婴儿,便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到对方面前,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的询问道。
“语涵,这是我们的孩子,对吗?”
“陛下,您怎么开始说胡话了?这当然是我们的孩子啊,您看他的眼睛、鼻子,和您多像啊!”
“我……我可以抱抱他吗?”
云睿渊一边问,一边紧张地在自己的龙袍上蹭着手,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将孩子递到了他面前。
“太好了,我终于又有皇儿了!父皇、睿清,你们是不是终于原谅我了?”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滑落,木语涵见状,赶紧握住他的手,温柔地安慰道。
“睿渊,你怎么又说傻话了,父皇和睿清为什么要怪你呢?”
“不,他们都是我害死的!因为我杀了八个兄长,父皇才会含恨自尽,而睿清也是因为帮我发动朱雀门之变,才被冤魂缠身,英年早逝!”
云睿渊一脸愧疚地看着木语涵,喃喃自语。
“他们肯定是因为怨恨我,所以这些年才带走了我们的孩子,可现在,新的孩子出生了,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已经消气了,终于原谅我了呢?”
“睿渊,你不要再这样想了,当年你那样做也是为了文曲国的未来,父皇和睿清的死真的和你没有关系。”
木语涵完全没想到对方还有这样的心结,所以只能一脸心疼的看着对方劝慰道。
“对啊,当年的事情都是皇兄一手策划的,他是一个真正的帝王,但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就在这时,尼悦澄在云邵天的陪同下走进了屋内,她看着满脸疑惑的众人不由叹息一声说道。
“你就不想想,你当年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八皇子,凭什么禁军统领会向你投诚,还帮助你围杀了你的几位兄长,他可是皇兄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全天下除了皇兄之外,又有何人能够命令的动他呢?”
“皇姑,您的意思难道是说?当年的政变是父王默许的?”
云睿渊看着尼悦澄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
“对啊,你是皇兄选中的皇位继承人,除了你之外,其它的人都是多余的……”
“尼奶奶,我听你这好像是话里有话啊,莫非除了那几位造反的王爷外,卿池的父王其实也是被……”
“卿池的母亲其实是皇兄从小培养的死士,我们也是通过她留下的日记才知道的……”
云邵天接过尼悦澄的话茬对云睿渊解释道。
“等等,王叔,你说云烟她是父皇培养的死士,那难道睿清是云烟杀的?”
“本来这件事情我们并不想告诉你,但却没想到你竟然因为此事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年!”
云邵天并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但所有人却已经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
“所以云烟当初之所以会服毒自尽是因为任务已经完成,她不仅想自己死甚至还带着卿池…”
云睿渊的话未说完,门外便传来了杯盘打碎的声音和宫女的尖叫声。
“慧王殿下,奴婢该死,您,您没事吧?”
“卿池?卿池刚刚在外面?”
就在众人惊异未定的时候,白月已率先冲出门追着云卿池离开的方向而去。
惠王府某间尘封已久的房间内,云卿池正躲在一个衣柜中瑟瑟发抖。
“池儿,你在哪啊?你父王还等着咱们呢,你赶紧出来啊?”
“臭小子,你难道连母妃的话都不听了,你立刻给我滚出来,我们不能让你父王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你现在就和我一起去找你父王!”
“不要,母妃,不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云卿池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耳朵,仿佛这样他就不会再听到当年那些可怕的声音。
“你果然在这里啊!”
就在这时衣柜的门突然被人大力的打开,而云卿池下意识的便双手抱头并带着哭腔的央求道。
“母妃,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么,求求你不要杀我啊!”
“……”
回应他的,不是预想中那番疯狂的撕扯,而是一缕清新得能渗进心底的花香,悠悠然,如同春日里最温柔的抚慰。
“好香!”
云卿池被这突如其来的芬芳轻轻一抚,迷离的神智渐渐归拢,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眼前是白月,正捧着满满当当一怀栀子花。
“嘿,刚好瞧见院子里这些花儿都竞相开放了,想着你肯定喜欢,就手痒摘了些来送给你!”
对方并没有追问他发生了什么,只是笑着将这一大捧花递到了他的面前。
“小月……”
云卿池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猛地一把将她拽进怀里,伴随着“嘭”的一声,柜门再次合上,与此同时,空中飘起了花瓣雨,如梦似幻。
“不得不说,你这柜子质量还挺好的么,装了咱们两个大活人,居然都没有散架!”
“小月……你为什么会来,而且你怎么会知道我藏在这里……”
“哈哈,你这小屋,能藏人的地方屈指可数,按你的个头,除了这柜子,怕是也没地儿能容得下你这尊大佛了!”
“我因为担心你,所以才会来啊,毕竟尼奶奶说的事情,你应该也听到了吧!”
她的话音刚落,就觉得抱着她的人微微的颤抖起来,半晌过后,对方才语带哽咽地说道。
“没错,我的父王确实是母妃杀的,而且她不仅想要杀父王,还想杀掉我!”
“我的母妃是父王外出打猎时救回的平民之女,陛下和我说,我父王在见到我母妃那一刻,心就被对方猎了去!”
“后来父王为了立母妃为正妃,在皇爷爷殿前跪了一天一夜,皇爷爷没有办法便许了他和母妃的婚事!”
“在我的记忆里,父王和母妃是那么恩爱,他们总爱带着我四处游历,那段时光,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片段。”
“可自从朱雀门之变后,一切就不一样了,父王因为受伤一直卧床不起,而母妃虽然每天都在照顾他,但父王的病却越来越严重,甚至到后来居然都咳出血来……”
云卿池说到这里,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般,在沉默了许久后,才像是鼓足了勇气,继续说道。
“其实,我曾发现母妃往父王的药里加奇怪的粉末,我告诉了父王,可他却说我看错了,还让我别告诉任何人。”
“……卿池,你的意思是说,你父亲他知道你母亲想要毒害他?”
“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从那以后,父王依然喝着母妃煎的药,还不让太医检查,总说这只是普通的伤病,过几天就会好。”
“他就这么拖着,一直拖着,直到有一天,我去看他,却发现,他再也醒不来了……”
云卿池的声音低沉而哀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