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着这个车到的时候,田波都没想到贤哥领着谁呢。
春明,海波,二弟,傻园子他们就站在哪儿呢,在金海滩那个楼梯上。
一看,田波这台车一到,贤哥从顶上下来了,特意来接田波来了,把田波感动坏了。
这往下一来,田波就说道:“哎,我操,贤呐,你这怪冷的,在这儿站着干啥呢?
操,这不他妈的你来了吗?那皇上驾到,咱不就得这个迎接一下子啊,要不然的话,这不失礼数了吗?”
田波也笑着回应:“我操,小贤,我发现你一天真他妈的能整事!行了,兄弟,走吧,上楼吧。”
贤哥就问:“上哪楼啊?这都几点了,正好中午饭口了,咱出去吃口饭去。”
这时李家勇往前一来,贤哥打招呼:“家勇啊,走走走。”
李家勇胳膊上吊着纱布。
贤哥看到就问:“你胳膊上挂着沙布?咋的了?”
李家勇无奈地说:“别提了,没啥事儿,那他妈的逼崽子整了我一下。”
贤哥笑了笑说:“都是社会人,都是江湖人,挂点彩那是很正常的。”谁也没往心里去。
贤哥领着李家勇和田波到了冬奥大都会来吃饭。
众人哐当坐下,酒菜也都上来了。
几杯酒下肚,贤哥看着田波说:“波哥,咋的,你来说有啥事儿?”
田波瞅了一眼贤哥说:“操啊,我们梅河来了一个新的一把手书记。他们来了,这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怎么烧咱也不知道。前一阵儿家勇跟我们当地的苗三子在百里花广场整了一架,整得挺扎眼的。我看这有点找我麻烦,给我穿小鞋的意思。我寻思这关系咱不得疏通一下吗?”
贤哥就问:“那你想咋疏通?”
田波说:“这么的,我寻思咋的呢?我寻思给他整台车,你这边朋友不都整水车的吗?你看看在谁手里面给我弄一台,我这着急用。而且人家这边,三两天约个地方我们就见面了,出来吃口饭,看看咱们能不能合作。”
贤哥在这一听,问道:“要啥车呀?”
田波回答:“我寻思整台 4500 呢,你说我们那地方都是乡道,你说你整个奔驰啥的他也不行,再一个,那玩意儿太扎眼了,让别人看着了,影响也不好,领导也不能收。”
贤哥说:“那我给你问问。”
贤哥把电话拿起来,打给了桂林路的邱刚。电话接通,贤哥说道:“喂,邱刚,我小贤。”
邱刚回应:“哎,贤哥咋的呀?”
贤哥接着问:“那啥我问一下,前两天你手里面是不是有台 4500 来的,好像是白色的是不是啊?”
邱刚说:“有有有,这不是给那谁定的吗?咋的贤哥,你要啊?
操,我要这玩意儿干啥呀!是我一个哥们儿,他要买一辆。你认识田波不?田波你不知道吗?”
邱刚说:“我知道,他咋的他要车呀。”
贤哥说:“可不是咋的,这不新换领导了吗?就拿这个车送个礼啥的拉拉关系,完了事儿定的还挺着急的,那你看你这边要是能匀一下子最好。”
邱刚在这边一听,既然贤哥都张嘴了,这事儿肯定得给办。不然不就驳了贤哥的面子嘛。只要贤哥开口,肯定没问题。
邱刚就说:“那行!一会儿我让大航把车给你开过去?你在哪儿呢?
这样吧,你让大航把车开到金海滩就行,把钥匙放那儿。完了看看这个车多少钱,不行咱给加点。”
邱刚笑道:“我操!你真他妈能闹,还他妈加两个,那你要加两个,你上别人手里买去吧。”
小贤赶忙说:“行,啥都不说了,等哪天的呗,哪天我上桂林路找你。”
“别的了,等你上桂林路,他妈黄花菜都得等凉了,这两天吧,我上民康路找你去。”
“那行啊,那好嘞好嘞好嘞。”啪的一声,电话挂断,这事儿就这么给定好了。
别人都没机会,这车就给田波了。
田波跟贤哥吃完饭,也唠了挺多。
田波叹气道:“我他妈,还他妈得和市长啥的搞好关系,老爷子这不行了,人去茶凉啊,人生冷暖就这么回事儿,破鼓他是万人捶,破墙那是万人推,现在呀,跟以前差他妈太多了啊,行了,我也别跟你说这些没用的了,那啥?车不送来了吗?那我就先回去了。”
贤哥问:“咋的,不喝点了?”
田波说:“不喝了,走走走走走。”说着,大伙哐当就下楼了。
回到金海滩把车一交,把五十来万的车钱给邱刚送去了,车就算买回去了。
田波跟贤哥嘎巴一握手道别,就奔着梅河口开车回去了。
等回到这边后,副市长张德林和郝文峰已经把事儿给定完了,约了李书记在元江楼 888 包房。
田波把车咣咣停到楼下,到了元江楼,下车后整理整理衣服,小西装,小领带,叭叭往上一撸,大皮大衣,叭往身上一披,往里一走,突然嘎巴一下站住了。
他心里琢磨着,对同行的人说:“你们就别上去啊,我上去得了,去多了人也不好。
哥!那我在车里等你。
嗯,再一个,你这个大衣拿下去吧。”
那人疑惑道:“不是,这不冷吧?”
田波解释说:“这马上进屋了,几步道,再一个披个大衣咋的?跟人面前,跟领导面前装犊子去啦。”
田波想得周全,知道在领导面前不能太张扬。
心里想着,确实不能进屋整得跟许文强似的,毕竟人家是领导,自己要是一进屋叼个雪茄,穿着西装,梳个背头,还披个皮大衣,往屋里一去,那不是作嘛。
想着想着,就把大衣给脱下来了。等走到包房门口,咣咣一敲门,然后一推门就进去了。
郝文峰和张德林一瞧,忙招呼道:“哎呀,田总过来了,你好啊。”
又接着说:“来来来,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咱们李干李书记,咱们联合的大领导。”
田波忙道:“哎,你好你好。”
李干抬眼瞅了瞅田波,手都没伸,只是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挺让我上火呀。”
这一句话把田波弄得有点懵,没想到上来就被来了个下马威。
田波正不知如何是好,张德林赶紧说道:“那啥,领导啊,咱一会儿您再教育他,咱们先喝杯酒暖暖身,来来来。”说着就把酒杯拿起来。
李干寻思了一下,把酒杯拿起来,又啪地往桌上一放。
此时张德林和郝文峰把酒都已经拿到嘴边要喝了,一扭头看见李干没喝,那场面别提多尴尬了,他俩也只能停了下来。
田波是个直性子的社会人,嘎巴一杯就干了。
可一低头,却发现李干包括那俩市长谁都没喝,他心里有点发懵,知道自己这事做得有点冒失了。
张德林一看气氛不对,赶忙说道:“这个李书记啊,这个田总呢,可以这么讲,在咱们这个梅河那绝对是一个优秀的企业家啊,而且每次市里的各种工作都非常支持是不是啊,田总啊。”
说着还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田波该送礼就赶紧行动,没看见老大不乐意了嘛。
田波也懂事,赶紧把 4500 的车钥匙拿出来,啪地往那圆桌一放,这圆桌是个转桌,他叭叭叭一转,钥匙就转到了李书记面前。
李书记掐着下巴壳子瞅了一眼车钥匙,问道:“田总,这是什么意思?”
田波忙解释:“李书记你千万别误会,你看呢,你到梅河来主持工作,这一段时间确实辛苦了。咱们政府这方面财政比较紧张,您天天又得下去视察考察的,咱们这破道这些年也是年久失修了,乡道特别难行,这台车呢,我考虑您就先用着,这是咱们作为市里的企业家,应该为市政府领导考虑到的。您为我们分忧,我就得为您解虑嘛。这么的,这台车的名字是我单位一个员工的,绝对可靠,方便的话,咱们随时更名,如果不方便,这车您就开着,一直开着啥时候都没问题。”
郝文峰一看,赶紧上来打圆场:“哎呀,怎么说呢?还是说田总想得周到啊,如果说你要走仕途的话,前途都得不可限量啊,你这把我们两个都比下去了吧,领导来了,到现在我们都没想到田总有心了啊,是不是啊。”接着又说道:“那是啊,田总确实是咱们梅河口企业的标杆,哪一次市里的工作,那都是非常支持的。”
两人就在那不停地捧着田波,试图缓和这微妙的气氛。
李干坐在那儿,拿手比划了一下,郝文峰和张德林忙回头,只听李干捏着鼻尖说道:“田波,你真的非常让我头疼啊。”
郝文峰与张德林顿时懵了,心想着,刚进来时说的第一句话是让人上火,这第二句又成头疼了,两人正欲询问究竟怎么回事。
李干手一挥,说道:“你俩先别说话!”
这一下,场面变得极为尴尬,谁也摸不透领导的心思。
这边不让他俩吭声,田波可不能装傻,他走上前说道:“兄弟,哦不,领导,我书念得不多,不太明白您的意图,还请领导明示。”
李干听后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按理来说,我来到梅河口的第一件事,对于像你这种涉黑的企业或组织,就应该拿你开刀,把你给打掉。”
这话说得又狠又硬,毕竟他身为一把手,想要收拾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副市长跟书记之间的权力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郝文峰和张德林听了,额头不禁冒出冷汗。
田波看着李干,说道:“领导,我没别的意思。”
李干接着道:“我刚到这儿,你给我消停点。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略有耳闻,我有个亲属也在梅河,你的那些事儿我早有听闻,我办公桌的档案柜里还有不少关于你的举报材料。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一来就该把你打掉的原因,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情况。不过,我也跟你们说实话,我在梅河这地儿并非长久之计,只是镀镀金,当个跳板罢了,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绝,给自己徒增烦恼,你们这些小鱼小虾,我还真没太大兴趣。”
这一番话,说得田波和两位市长冷汗直冒,没想到这李干如此厉害,言辞犀利,句句带刺。
李干又对着田波说道:“这么着吧,在我任职期间,你给我老实点,别再搞事,别让我头疼,否则,我会让你脑袋搬家,懂吗?”
田波连忙点头:“领导,我明白您的意思。”李干满意地点点头:“明白就好,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还有,我有个亲属叫史建,以后你们之间少些摩擦,别给我找麻烦,懂吗?”
这话田波能听不懂吗?在梅河口,史建可以说是唯一能跟田波掰掰手腕子的人。
不过,论综合实力,史建可不是田波的对手,这些年一直被田波打压着。
没想到新来的一把手,居然和史建沾亲带故。
当时田波心里就涌起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浑身不自在,但在这还不能表露出来。
田波只能说道:“领导你放心吧,我跟史建我们都是哥们儿,都是朋友啊。”
李干却道:“是吗?但愿如此吧。可我听到的却恰恰相反,史建跟我说,这些年你没少收拾他呀。反正你们之间的事儿,我也不想过多打听,还是那句话,千万别让我难受。听没听懂?”
说完,李干伸手把那刚拿过来的 4500 车钥匙一把抓起,啪地往旁边一扔,那车钥匙正好就落在了地下。
人家都不屑于把钥匙扔在桌子上,直接就给扔到地上了,同时手一比划,示意田波:“你拿回去。”
田波看着地上的钥匙,心中一阵慌乱,他知道,这事儿恐怕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在这梅河口的地盘上,原本的势力平衡似乎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而他自己即将面临的是更为复杂和艰难的局面,可他又不能轻易退缩,毕竟在这黑道江湖中,一旦示弱,那便是万劫不复。
郝文峰和张德林在一旁默默看着,大气都不敢出,他们也清楚,这一场风波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