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没想到事情会闹成现在这样。
沈外公望了眼沈四姨,也有点生气。
“你们自家姐妹在这吵什么?现在最要紧的难道不是想办法去把钱要回来?”
“这可怪不到我头上,明明是大姐先盯着我不放,我又没想跟她吵。”
她可不背这锅,
相反,她还觉得自己冤呢,本来自家宝珠就被吴文杰骗得好惨,结果现在沈二舅被骗了钱,其中大部分还是自己的。
说来说去,最倒霉的还是她家。
这苦她能朝谁诉?
而那边沈二舅又默默缩回了墙角。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刚刚好像是自己先怪沈四姨的。
现在他只想祈祷沈四姨千万别想起来这茬。
不然更不会放过自己了。
同时也暗恨自己嘴欠,要不是自己口无遮拦,怎么会让两个人吵起来。
还把沈大姨给气跑了。
现在少了一个人管自己,那以后自己要是再借钱,沈大姨不会不肯借了吧?
还让自己还钱,他到哪弄钱去啊?
事实上,这边大家都在发愁怎么去要钱,眼下根本就顾不上沈二舅。
沈外公看了一圈院子里的人,唯一能主点事的大概就是大女婿。
可大女婿一般轻易不掺和他家的事。
现在夫妻俩又走了。
其余两个就是林卫国跟曹长征,两人今天忙都没来。
他想了想,还是主动拉下脸朝沈四姨道:
“要不四丫头你回去问问长征?
看能不能让他抽个时间带我们跑一趟县城。
说不定吴文杰忌惮长征的身份会同意把钱还回来。”
那怎么行!
沈四姨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若是让沈家人跟吴文杰碰面,那她家宝珠的事岂不瞒不住了?
这绝对不行!
当下她便随便找了个借口。
“爸,你也知道小弟这事算投机倒把。
长征怎么说都是公社副主任。
要是跟你们一起去,别最后钱没要回来,那个吴文杰再倒打一耙拿这事反过来威胁长征,那就完了。
我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那我肯定宁愿不要这一百块钱,也不能让长征去冒险啊!”
不得不说,沈四姨的担心还真不是无的放矢。
没看到前段时间吴文杰才在公社家属院威胁过他们一次?
而沈外公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既然曹长征不能去,他只能将目光投向沈文芳。
“三丫头啊,那能不能麻烦卫国帮忙跑一趟?
大不了到时候让我带着文江跟文朝出头,就是想让卫国这个大队长给我们压个阵。”
其实沈文芳也不想林卫国去,她接触过那个吴文杰,知道对方很难缠,所以并不想林卫国去淌这趟浑水。
可对上老父亲即使已经浑浊却依然充满恳求的目光时,她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也是这时她才注意到一夕之间,老父亲竟然苍老了这么多。
原本鬓间花白的头发此时已然全白。
可见这件事对老俩口的打击有多大。
看得她心头酸涩不已,更不忍心拒绝了。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家几斤几两重,所以并没打算大包大揽,只答应到时候让林卫国看情况帮忙。
虽然两百块钱很多,但也不能为了这两百块钱就把自己搭进去。
一旁的林染见沈文芳答应下来也没说什么。
看到沈外公这样,别说沈文芳不忍心,就连她都受不了。
这位酷似自己上辈子外公的老人,不应该被生活跟现实压弯脊梁。
大不了到时候他们要不到钱,自己再偷偷把钱补上就是了。
反正当初从吴文杰家弄走几箱金银珠宝呢,价值无数个两百块。
不过等自己找到机会还是得好好教训吴文杰一顿。
这人既然敢把心思动到她身边的人身上,还影响到自己,那就要做好被自己报复的准备。
……
母女俩下午到家的时候,才知道林卫国跟时彦、林老三他们一起去公社了。
一直等到晚饭时候才回来。
三人脸色看起来都不太好。
一问才知道林老三上大学的事估计没戏了。
这下沈文芳哪还有心思跟林卫国说去要钱的事。
毕竟比起两百块钱,自然是林老三的前途更重要。
当下便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次你们不是跟张主任谈好了嘛?
怎么又没戏了?
难道是张主任突然变卦了?”
林卫国也很烦躁,抽了口烟叶子才道;
“这事也没办法怪人家。”
“怎么就不怪他了?难道不是他说话出尔反尔?”
“唉……听说是县里领导找张主任要了这个名额,他不好拒绝。”
说到这,林卫国又重重吸了一大口烟叶子。
他虽然心里能够理解张主任的做法,毕竟他们无亲无故的,怎么可能指望人家为了自己去得罪县里领导呢?
但理解归理解,心里总归是不甘心的。
可沈文芳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她可是眼睁睁看着时彦跟林老三忙活到现在,不就是为了这个上大学名额?
“他不好拒绝就来牺牲我们家?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养蚕他还想不想弄了?”
“养蚕的事正常进行。”
沈文芳这下彻底炸了,筷子一扔就开骂。
“啥?他都不让老三上大学了,还指望我们给他养蚕?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你明天就去告诉他门都没有!
真当我们小老百姓没脾气呢!
我们就不养,看他能把我们咋样!”
说着她又看向时彦跟林老三。
“你俩听到没?以后别管任何养蚕的事了。
谁找你们都没用。
他要养就让他自己养去。”
这事林卫国却不太赞成。
“算了吧,养蚕毕竟也是利民的事,对我们整个塔山大队都有好处。
咱们不能因为没弄到工农兵大学名额,就在这件事上拿乔。”
沈文芳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刚刚说的也都是气头上话,可心里实在憋屈。
“那咱们就白白帮他们干这事?”
“张主任说会另外给我们其他奖励。”
林老三瓮声瓮气回了句。
他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本来他还等着拿到工农兵大学名额就去向何晓月求表扬的。
结果之前希望有多大,现在失望就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