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份打量的目光很短暂。
在担任证婚人的神父看过来时,乌丸苍信脸上露出了和大部分宾客没有任何区别的社交式微笑。
目光也放在了婚礼主角身上。
此时,婚礼的环节来到了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的这一步。
装有戒指的红丝绒小礼盒被小花童从小花篮里扒拉出来,递给了新娘和新郎。
这一环节进行得很顺利,漂亮的红钻戒指在新娘手指上熠熠生辉,折射出的光芒极为耀眼。
“现在,你可以亲吻你美丽的新娘了。”
有着西方面孔的神父看向新郎北条修哉,目光平静而又慈爱。
北条修哉在神父话音落下的那一秒,牵起了新娘的手。
他是没打算直接亲新娘的脸的,所以面对这一环节,他采用了吻新娘戒指的方式。
然而就在他的嘴唇触刚碰到镶有红钻的戒面,下一秒,北条修哉整个人就“砰”地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站在北条修哉对面的新娘惊恐地捂住嘴,宾客间顿时一片哗然,
婚礼舞台边,一身伴娘装扮的佐藤美和子一个健步冲上去,在其他人反应过来想要查看北条修哉状况前,率先来到了北条修哉身边。
试探过呼吸后,长松了一口气。
随后赶来的目暮警部等人见状,同样是长松了一口气。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倒地昏迷的新郎被紧急送往附近的医院就医,婚礼接下来的流程自然是无法再继续下去。
但这场本意是为了宣告两家联姻,北条家和麻生家势力结合的婚宴却并没有因此而草草结束。
惊魂未定的新娘被扶到一旁休息,勉强镇定下来的北条义仁和北条玲惠开始安抚起了现场宾客,将他们引到主厅左侧的内厅里。
两个被吓坏的可爱小花童被他们各自的父母搂到怀里安慰,手里还不忘拎着装有花瓣的小花篮。
而警方的调查也在此时悄然展开。
众目睽睽下,所有人都亲眼瞧见新郎是在亲吻新娘戒面之后突然倒地。
镶着漂亮红钻的新娘戒指被第一时间送去检测。
而在整场婚宴中,除去佩戴戒指的新娘,这枚戒指就只经过三个人的手。
一个是跟在北条玲惠身边的随行女管家,从婚宴开始前就负责保管价值不菲的婚戒。
一个是戒指交换环节,亲自把戒指给新娘戴上的新郎北条修哉。
而这最后一个,就是提着小花篮,把被女管家亲手放到小花篮里的戒指盒,送到新郎手上的小花童。
面对这种三选一的情况,警方当然不会怀疑如今还在送往医院的路上,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的北条修哉。
更不会认为在这里面动手脚的人,会是一个现下被父母搂在怀里,哭得眼泪汪汪的五岁小花童。
然而面对警方的询问质疑,负责保管戒指的女管家却是态度坚决地否认:
“这对婚戒从今早开始确实是由我贴身保管,但我一直都是把它们放在西装口袋里。
从来没有打开过,更没有在戒指上动手脚。”
一旁听着的毛利小五郎一脸不信:
“谁知道你有没有偷偷打开过。”
女管家冷静辩解道:
“今天是修哉少爷的婚宴,我从早上就一直忙到现在,身边一直就没断过人。”
“可是这种事情又不需要太多时间,从早上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你只要随便找个比如说去趟厕所之类的借口就可以轻易做到。
难不成你上厕所的时候还有人跟着吗?”
毛利小五郎条理清晰地辩驳道。
女管家被气得不轻:
“你什么意思,我都说了那不是我做的。
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是我做的,我和修哉少爷往日无冤,近日没仇,为什么要害他。”
毛利小五郎当场卡壳,现在确实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导致北条修哉无故昏迷的人是女管家。
但统共就三个嫌疑人,一个中招,一个小孩子,就剩这么一个不怀疑她怀疑谁。
当时的婚礼舞台上,新娘作为戒指佩戴者,全程都在宾客们的注视下。
剩下的神父全程就没接触过戒指,主持仪式的时候,距离新郎和新娘起码有三个身位。
身为社交小能手的萩原研二并没有参与询问。
沿着舞台走了一圈后,萩原研二将目光落在了小花童身上。
被父母哄了有一会儿的小花童此刻已经不再落泪,但眼眶和鼻头都还泛着红。
“可爱而又勇敢的小小姐,你好。”
依偎在母亲怀里的小花童抬起头,好奇地看向萩原研二。
“我是一个正在抓捕坏蛋的警察,现在需要可爱勇敢的小小姐回答一些问题,帮助我成功抓到坏蛋。
请问你愿意帮助我抓到坏蛋吗?”
萩原研二的甜蜜微笑和柔和声调完美安抚住了小花童。
见小女孩儿点头,萩原研二放缓声调,开始正式询问。
“装有戒指的小红盒子是那个管家姐姐亲手交给你的吗?”
“嗯。”
“还记得是什么时候交给你的吗?”
小女孩想了想,细声说道:
“管家姐姐把盒子给我以后,我看到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红头发哥哥进来了。
红头发哥哥的耳朵上还带着红宝石。”
小女孩儿对时间并没有一个清晰地概念,但她对乌丸苍信的头发颜色,以及他佩戴在左耳上的红宝石耳钉很有印象。
尤其当乌丸苍信逆着阳光走进来时,小女孩儿一下子就记住了乌丸苍信那头被阳光照得格外醒目,几乎在闪闪发光的暗红色短发。
“那有没有人碰过那个小盒子?”
小女孩摇了摇头。
萩原研二目光微闪。
没有吗?
他原本怀疑有人在小花童拿到戒指盒期间,对里面的红钻戒面动了手脚。
但小女孩儿的这一摇头,让他又重新陷入了层层谜团之中。
被警察请过来询问抵达时间的乌丸苍信十分随意地扫了一眼远处正在向北条管家提出告辞的神父。
又在走近后,瞥了小女孩儿手腕上依旧挎着,至今没放下的小花篮。
然后在萩原研二看过来时,将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萩原研二身上,神色淡然的回答道:
“我没怎么注意时间,不过我到千鹤公馆时是11点15分,进主厅前又遇到了一点小惊喜,耽搁了几分钟时间。
所以进到主厅的时间,大致是在11点20分到25分之间。”
萩原研二认真梳理着已有线索,但不论怎么想,他还是觉得这里面应该藏有第四个人。
一个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偷偷在红钻戒面上动手脚,让北条修哉突然倒地昏迷的人。
“呕…”
就在这时,走到婚礼舞台边上的松田阵平突然又捂着鼻子开始弯腰狂吐。
被这声音吸引过去的萩原研二第一眼看向幼驯染,旋即将目光落在了从松田阵平面前走过去,现下停住转身的警察身上。
最终停留在警察手上捧着两个戒指盒上。
之前交换佩戴戒指时,装着戒指的盒子是被小花童亲手递给新郎和新娘的。
而新郎和新娘在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戒指后。
是先把戒指盒递回给花童,然后再进行下一步地戒指佩戴环节。
北条修哉倒地时,握着戒指盒的两个小花童由于受到惊吓,直接一个松手,哭着开始找父母。
要不是那小花篮是挎在手腕上的,估计就一块儿掉在地上了。
北条修哉倒地后,所有人关注的,都是他的安危和生死。
即便开始调查案情,大家的思考重点也都放在了那枚疑似被人涂了毒的珍贵红钻戒指上。
掉在婚礼舞台上的空戒指盒子就和那满地的红玫瑰花瓣一样,根本没人在意。
不过,在负责收集现场痕迹的警察看来,这种戒指盒子上说不定就沾了犯人的指纹呢。
于是他把掉在舞台上的两个空戒指盒子给捡了起来,打算装到证物袋里,送去鉴识课检测一下。
就是没想到刚走几步,一旁的爆处组王牌会突然弯腰呕吐。
拿着空戒指盒的警察震惊地看着呕个不停的松田阵平,刚想上前询问一下,就被迅速赶来的萩原研二给拦住了。
很快,目暮警部等人也被松田阵平这边闹出来的动静给吸引了过来。
看着松田阵平这副熟悉的状态,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那两个空戒指盒上。
戴上手套的目暮警部将空戒指盒子仔细打量了一圈,忽然把手伸向了戒指盒里的黑色绒垫。
轻轻一扯,本该和盒子粘连在一起的黑色绒垫竟被他给轻易扯了出来。
绒垫下面,是四片黑百合的花瓣。
“又是黑百合,看来这又是那个给北条委员长送三色百合的犯人干得。”
目暮警部说着,忽然觉得手上捏着的黑色绒垫手感有些不对。
和他以前为了给妻子藏惊喜时,暴力拆下的首饰盒绒垫手感有些不一样。
于是他摘下手套,用力捏了捏黑色绒垫,顿时感觉掌心有些湿润。
凑近一闻,一抹眩晕感袭上心头。
下一秒,目暮警部“哐”地一声倒了下去。
“目暮警部!!!”
谁也没想到目暮警部会突然倒下。
举着空戒指盒子的高木涉惊恐地看着倒地不醒的目暮警部。
魂都快被吐出去的松田阵平刚凑近,立马被熏得两眼一黑,差点步了目暮警部的后尘。
萩原研二立刻意识到问题出在了那块黑色绒垫身上。
导致北条修哉突然昏迷的原因或许并不一定是因为他弯腰去亲吻新娘手上的红钻戒面。
而是北条修哉在拿戒指的时候,手指就已经触碰到了浸湿黑色绒垫的不明黑色液体。
低头亲吻新娘戒面的一瞬间,就像目暮警部将脸凑近掌心一样,因为嗅到了不明液体的气味,从而导致了昏迷。
警察们七手八脚地将目暮警部从地上抬起来,打算像之前的北条修哉一样,把人立马往附近医院送。
和北条管家道别完的神父瞧见这一幕,当即往边上退了退,把通往主厅门口的路让了出来。
等昏迷不醒的目暮警部被火急火燎地抬出门后,这才继续往门口走。
可就在神父的一只脚刚跨出主厅的大门,他的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可爱童声:
“神父先生,你这是要逃走了吗?”
神父转过身,看到说这话的人是一个六、七岁的眼镜小鬼后,好脾气地回道:
“小朋友,你应该是想问我为什么要离开吧。
新郎身体不适,接下来的婚礼流程全都取消了。
我提前完成了今天的工作,所以提前离开哦。”
柯南看着一脸亲切和善的中年神父,一脸认真地说:
“不,我说得就是逃走,偷换了戒指盒,致使北条哥哥和目暮警部突然昏迷的犯人先生。”
神父一脸疑惑,像是不明白柯南为什么会这么说。
“诶诶诶…”
“小鬼,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犯人怎么可能会是神父先生。”
毛利小五郎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一把拎起了柯南。
突然被拎起来的柯南慌乱地划动着胳膊腿,在听到毛利小五郎的声音后,赶紧解释:
“是美芽告诉我的。”
“美芽是谁?”
循着柯南手指的方向看去,毛利小五郎看到了依偎在父母怀里的五岁小女孩儿。
听到声音的萩原研二走过来,疑惑道:
“我问得时候她说没人碰过戒指盒。”
毛利小五郎立马扭头看向柯南。
从抬起的手来看,要是柯南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手就将落到柯南的后脑勺上。
很有危机意识的柯南立马解释:
“美芽是没看到有人碰戒指盒,但看到有人碰过她的小花篮,时间就发生在她从管家姐姐那里拿到戒指盒不久。”
被父母提前教过的美芽从女管家把戒指盒给她起,就一直把盒子放在小花篮里,并没有打开看过。
而就在乌丸苍信进门不久,拎着小花篮四处转悠的美芽不小心撞到了人,或者说被人给绊了一跤。
手上拎着的小花篮也因此掉在了地上。
“不过她并没有摔到地上,而是被身后的神父给小心扶住了。
善良的神父先生不仅贴心地把美芽扶了起来,轻声安慰她,还帮她把掉在一旁的小花篮,以及掉在地上的花瓣给捡了起来。”
听到这儿的毛利小五郎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神父在捡小花篮的时候偷偷把花篮里的戒指盒调了包,但是美芽没看到。
所以在萩原问起来的时候,她才摇了摇头。”
神父依旧是那副温和地笑容:
“毛利先生所说的不过是猜测而已。
我确实帮助了差点摔倒的美芽小姐,也确实帮她捡了小花篮和花瓣。
但我并没有换什么戒指盒。
从美芽小姐摔倒,到我把小花篮捡起来,交还给她,中间就只经过了十几秒的时间而已。
要真像毛利先生说得那样,我把一个盒子里的戒指换到另一个盒子里,然后再把它悄无声息地放回小花篮里。
这怎么也不是几秒钟就能办到的事。”
说着,神父温柔地看向依偎在父母怀里的小花童美芽:
“而且,我做这些的时候,是当着美芽小姐的面做得,她可以证明我只给她捡了小花篮和花瓣。
戒指盒当时并没有掉出小花篮。”
毛利小五郎觉得神父说得很有道理。
尤其当美芽点了点头后,其余人也大都觉得这不过是一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