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莫离摸上红肿的脖子，冷笑：“没事，找那个丫头呢。此去北地，几千里路，等他派人去找，怕是人还没找到，就已经忘了。”

    羌人野蛮彪悍，又少女子，常常是一家男人共用一女。从中原卖去北地的女子，很多无法忍受，受辱自尽。若不是担心尸体被发现，生出无谓的事端，她也不忍心卖去那么残忍的远地。

    “可我看卫世子离开的时候，好吓人。会不会出什么事……”

    “不会……”宋莫离打断角梨的话，笑道：“一个女人再喜欢又能怎么样，影响不了大局，顶多哭几天也就是了。让弟弟备些好礼，去看看他。”

    “可是姑娘！”角梨道：“我听见卫世子教他的随从备马，备快马，好像是要亲自去找。”

    “什么？”宋莫离侧目。

    ……

    北城以外，一眼望过去，尽是雪。卫珞带人骑马追了一日一夜，终于从杂乱无章的车辙印中，追上了一辆前往北地的马车。

    马车停在路边，并没有前行。

    “念儿！”卫珞下马，跳上马车，急匆匆的推开车厢门，里面空无一人。

    一旁两个大汉靠坐在树上歇息。羊毫一剑挑起一人腰上的令牌，道：“公子，是宋国公府的人。”

    卫珞怒问：“人呢？”

    “什么人？”两人装糊涂。

    卫珞一剑劈在两人头上：“说！”

    羊毫道：“宋维宋二公子叫我们来的，耽搁了大事，饶不了你们，快说。”

    两人本来在商量是如实回禀，还是瞒下去，此刻听见二公子的名字，吓的跪地求饶：“大人，不是我们不尽心，实在是没想到那丫头竟然会拳脚功夫，我们一不留神，人就跑了。您多替二公子向我们美言几句。”

    前面不足百里，就是燕城，历来羌人都是来燕城买卖人口。

    卫珞不知是该喜该忧，问：“在哪跑的？”

    一人揉着脑袋上鼓起的包，道：“就前面，大概跑了半个多时辰了。”

    “滚！”卫珞看向茫茫四野，心如刀绞，此地已经远离京城，又离北地近，民风彪悍，悍匪丛生，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走的回去。

    没多久，陆明泱追上了卫珞。

    “表哥，念儿怎么会被人拐来这里？”她不明缘由，但得知卫珞骑马出城，料定他知道了念儿的下落，骑马追来。

    卫珞不知如何开口，顾左右而言他：“表妹，这么远的路，你一个人来，就不怕危险吗？”

    陆明泱也没想到这一追，就追了一日一夜，此刻也顾不得其他，急的再问：“我问你念儿怎么会在这？”

    卫珞不语。

    陆明泱冷笑：“跟宋国公府有关对不对？”

    “没有！”卫珞心虚。

    “我看到宋国公府的马车了，虽然没有标识，但我认得。那两人的口音是京城人士，我还隐隐听见几句话……”

    “表妹！”卫珞打断陆明泱的话，脸色惨白：“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念儿。这地方，天黑了，会有狼。”

    卫珞担心遇上羌人动武，带了二十人出来。他担心念儿不敢走回路，带着十人去前方的燕城，让羊毫带十人跟陆明泱一路回找。

    山川河谷，天地之大，人如沧海一粟，找到谈何容易。

    “表小姐，去城里看看吧。”羊毫指向前方的城池，“念儿姑娘既然逃走了，定然是进城去。”

    “好！”

    陆明泱带人进城，客栈，旅社，驿馆，官府，就连人市和青楼都找了一遍，仍是没有找到人。城门早已关闭，他们只能找一家客栈住下。

    可陆明泱怎么也睡不着，站在窗前，祈求看到卫珞放出的烟花。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念儿！”陆明泱忙去开门，看到了朱璁，下意识的往他身后看去，可除了他，没有任何人。

    “他让你来的？”她忙回屋倒茶。

    “不是！”朱璁跟着进去，关上了门，“自从王……四姑娘离京后，殿下一直让属下保护。今日事急，属下只能先斩后奏。”

    他将查到消息告知：“属下发现宋国公府的人也在找念儿姑娘。照理说，既然宋家告诉了卫世子念儿姑娘的下落，便不会再插手，除非……”

    “除非宋家还要杀念儿。”陆明泱握紧了手里的茶杯。

    朱璁继续道：“当务之急是要阻止宋家，否则宋家先找到念儿姑娘，念儿姑娘就危险了。”

    陆明泱让朱璁躲起来，走到旁边的客房敲门。

    羊毫披着衣裳出来，看表小姐回房间，吓的没进去。

    “进来呀！”陆明泱将羊毫拽进房间，关上了门，问：“宋贵妃为什么要杀念儿？”

    羊毫道：“宋贵妃不知道是念儿姑娘，她以为是府里的丫鬟。”

    “明白了！”

    “您明白什么了？”羊毫后知后觉的捂住嘴巴，急道：“表小姐，您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除非宋贵妃来过府上，否则她怎么会以为念儿姑娘是府里的丫鬟。

    “你们的事我没兴趣知道，我只在乎念儿。”陆明泱开门下楼。羊毫急急的追上去，“表小姐，您别担心，公子一定能找到念儿姑娘。”

    “怕就是他还没找到，念儿就已经被宋贵妃害死了。”

    “不会的，宋贵妃都答应公子了。”

    “她若是矢口否认，卫珞又能怎么样，滚开。”陆明泱推开羊毫，怒道：“明日你们接着找，我先回京。”

    “表小姐，城门都关了，你怎么回京？”

    没有人回答羊毫，陆明泱已经走出了客栈。城墙虽高，但城外有人接应，朱璁和陆明泱很顺利的出了城。

    “劳烦你帮我找着点念儿。”

    “四姑娘放心。”

    朱璁将马递给陆明泱。

    又是一日一夜，陆明泱赶回京城的时候，仍是深夜。城门关着，她进不去。

    他会不会在碧水幽潭？

    抱着万一的希望，陆明泱来到了相国寺后山，半山腰上的山神庙。每一次，她想不到办法的时候，都能在这里找到希望。

    仍是下满雪的大地。陆明泱站在山神庙外的雪地上，点燃了一支烟花。仅有的一支，跟卫珞联系的烟花。

    烟花在天上绽放开希望，也煎熬着等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