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眼见形势不妙,色厉内荏喊道“谁说我没有!”右手高高举起一张绢帛“你们看这是什么!”质疑的声音顿时小了不少。
鲁间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双眼微眯低低喝道“动手!”
“你们要干什么!”三角眼发出一声尖叫,腹部结结实实挨了一拳。鲁间趁其弯腰的间隙飞快出手,将文书抢到手中。
“啊,你们,我的文书——”三角眼趴在地上,眼中满是惊恐,糟了,瞒不住了!
鲁间一目十行看完文书内容,脸色阴沉。
“我竟没见过这样的文书。一无府衙名称,二无官印,孙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伪造文书!”
三角眼还在嘴硬“这是我抄录的,正本放在家中岂能随意示人!”
鲁间啧啧“孙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今日就让各位看看到底是兄弟们的拳头硬还是你的嘴硬,我听说你持假文书强抢鱼获还敢伤人?”
三角眼伏在地上,汗如雨下颤声道“你敢动我,你知不知道我哥,我姐是谁!他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知不知道你爷爷我是谁?”鲁间笑眯眯的发问。
三角眼看了又看,心思转的飞快“敢问阁下是?”话音未落,面门已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头。
“不知道就对了!兄弟们给我打!”
拳脚如雨点般落在身上,伴随着三角眼一伙人的惨叫声,渔民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片刻后三角眼已鼻青脸肿,不辨人形。
哥几个素日待在军营,你能认识才有鬼,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姜家行事也敢如此嚣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小姜爷是被人抬回去的,姜家上下如何慌乱不提,大夫上手一摸便知眼前人肋骨断了三根,小腿骨也断了。
姜司长得知消息匆匆赶回家中,又惊又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姜爷鼻青脸肿躺在榻上“锅,文书被抢了。”
姜司长脸色大变“你到底做了什么?”
小姜爷“@#%&%¥#——”
姜司长头疼看向一边“住口,你来说!”
打手战战兢兢将今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姜司长面沉如水,终于将管着渔民的海事司从财帛所挤了出去,刚打算吞下渔村这块世家都看不上的蚊子腿,就被人一巴掌扇到了脸上,在明知是姜家人的情况下还敢动手的人,大理城里绝不超过十个!
可惜问了一圈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上头的动作却比他想象的要快多了。
次日一大早,姜司长就被宫大人派人叫了过去。
“姜二啊,姜二,你们姜家真是让老夫刮目相看!”宫大人眯眼看着立在堂下的人“伪造文书可是大罪,现如今王爷和世子都已知晓,老夫听说王爷十分生气。”
姜司长心中大惊,面容只作愁苦悔过状“庶弟让先父惯坏了性子,屡屡犯错,下臣每每严惩但收效甚微。如今竟然背着我犯下这大的过错,下臣愧疚难当。已经派人将他这段时间为非作歹得到的鱼获,悉数折算成银钱并另加两层送还渔民。还请大人看在我们姜家诚心悔过的份上,在王爷面前为我们姜家美言几句。”
宫大人袖手“姜二,按道理来说咱们财帛所各处各司其职。譬如你税司管的是赋税,譬如粮司管的是各地上交的粮食。再比如海事司——”说罢老人语气一滞似是才想起来一般“我忘了,海事司管渔民那是以前的事了。总之你们一处出了差错,我身为长官难辞其咎啊!”
姜司长心思微动,立刻拱手“大人,以前海事司还在财帛所时便形同虚设,万吉为人惫懒对渔民相关事务也多有疏忽,否则怎么会让我那不成器的庶弟钻了空子,酿成大错。”
宫大人缓缓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这万吉桀骜难驯即便是老夫也不能将他如何,但凡他能多上点心,唉——”
三思堂。
南越王听完两人唱的双簧,不置可否。
周伯礼起身来到堂中,亲手扶起宫老大人“老大人,此事我已查明。您方才所言不无道理,但是海事司已经不在府衙内部,若大人想要严惩万司长,便不能避开郡主。”
宫老顺势站起,十分恭敬“世子殿下,话虽如此。可万吉在任上玩忽职守,也正因其失察致使渔民受人蒙骗,生活苦不堪言。臣以为万吉之过比之姜家相去不远,现如今姜家已诚心悔过,加倍补偿渔民损失。独万吉置身事外,毫无悔过之意,老臣以为不妥亦不能服众。”
周伯礼轻轻笑了一声“老大人此言差矣。”
宫老视线上移落到青年脸上,复又垂下眼皮“世子殿下,老臣愚钝。”
周伯礼看向门外“进来吧。”
万吉走进堂中行礼“臣见过王爷,世子殿下。下臣确有失察之嫌,按照南越律例当留职待用,因下官已不在财帛所,思来想去唯有将三年内的俸禄如数奉还才能抵消一二。郡主仁善未因此愆罪下臣,对渔民也多有照拂,延医送药。但是正如宫老大人所言,犯错者最不该的便是置身事外,作为财帛所昔日下官,臣恳求殿下按照律例加倍罚臣,臣愿意再受二十道鞭刑!”
若加倍罚了万吉,那他庶弟岂不是要挨八十鞭!姜司业脸色铁青。
宫老大人脸色阴沉,好一个不该置身事外!万吉挨二十鞭子,他当长官的若不受罚传出去于名声有碍,若受了罚他们宫家脸面丢尽!
好一个以退为进,以小博大!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万吉么。
一时堂内无人出声。
南越王打破沉寂“好了,万吉既已诚心悔过就不必加倍再罚。依本王看千不该万不该都在姜家,另外财帛虽无海事司,但渔民却不能无人管理。”
宫老大人察言观色,借坡下驴立刻道 “姜家本就贩卖鱼获,如今又犯了错,为了避嫌绝不能插手渔民之事。”
姜司长驴脸青里透着白,头也不敢抬。
周伯礼点点头“老大人都这么说了,依儿臣看,头一个该罚的便是这伪造文书作乱的人,按照南越律例当罚鞭刑四十;第二个儿臣以为姜司长作为一司之长,其弟竟然敢伪造文书,姜家家风由此可见一斑,就罚十鞭以儆效尤吧;第三么——”
察觉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宫老脸色微变“世子殿下!”
“老大人勿急。“周伯礼温言安抚”渔民交给谁来管这件事,儿臣以为不如交给庶弟仲义。”
南越王满意颔首“就按你说的办,本王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再打渔民的主意!”
姜司长哆嗦着,噗通跪倒“下臣知罪!”
南越王起身缓步走到堂中,意味不明的说了句“老宫啊,咱们都老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