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芸嘴角微抽，使劲咳了两声“吃完饭再说。”

    大收拿起筷子，满脸都是问号“回京都，成亲？”

    “对啊！”将裹着酱汁的肉卷塞进口中，周仲义眯眼嚼嚼嚼“郡主说……”嚼嚼嚼“说她哥哥是你……”嚼嚼嚼“娃娃亲的对象。”

    完了，陆芸绷住脸，给大收使眼色“大收你说呢？”

    大收愣怔“姐姐，娃娃亲是什么？”

    将肉咽下的周仲义立刻抢答“就是小时候给你找好了未来的相公，等你年纪大些就能嫁给他。比如你小时候和我定下了亲事，长大了就要嫁给我。”

    陆芸拳头硬了，这什么破比喻。

    “成亲？嫁给你？”大收蹙眉，看了眼目光游移的铺子大主顾“周二公子这样的，也不是不行。”

    周仲义脸瞬间爆红，扭扭捏捏“哪里，长管事过奖了。”

    “但是，我为什么要嫁给你？”大收认真分析“你是王府的二公子，娶的应该是高门贵女，借助岳家扩大自己势力范围。然后……嗯，接下来你自己想吧。”

    顿了顿又加了句“姐姐，我永远支持你。”

    周仲义脸色由红转白，低着头“我吃饱了，先走了。”

    陆芸尴尬的用脚在地上抠出一座君子轩，以为家妹性格单纯，未曾想出手就是一记绝杀的无敌战神。

    陆芸将带来的肉松新年套装放到桌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周仲义白净的脸皮上挂着两只透红的眼圈，伸出手往外推了推“郡主娘娘的好意我心领了，您请回吧。”

    大志出声提醒“公子，有您最爱的金丝鸡肉绒和麻辣鸡丁。”

    周仲义“……郡主请回吧。”想他一生坎坷，唯有美食聊以慰藉。

    “咳咳”

    陆芸回头，周伯礼正站在君子轩院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六子立在他身后弹出一个脑袋，恨不得将肺管子都咳出来。

    “这是在做什么？”

    “拜年啊。”陆芸纳罕，伸手指了指桌上的大礼包。周仲义眼疾手快将大礼包拿走，吩咐大志“放到里屋。”

    一个一脸无辜，另外一个不提也罢。周伯礼背手转身，一言不发向外走去。

    陆芸还以为他有事情要同自己商量，赶紧跟了过去。

    谁知男人却朝她伸出手，剑眉微微上挑“我的呢？”

    陆芸终于反应过来，赶紧解释“额，事出有因，而且二公子和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陆芸见四周无人，于是踮起脚尖附到他耳边。“内外有别。”

    周伯礼嘴角微勾“是我狭隘了。”

    六子“……” 能不能大声点儿，他听不见。

    话虽这么说，但是晚间儿陆芸到底趁着夜色，派人给沐阳居送了十几提精装版的肉松大礼包。一来这几日各地官员拜年的礼物书信都会接连送到王府，王府必定回赠礼物，多余的正好用来送礼。

    二来也趁机打一波广告，第一茬辣椒很快就会成熟，可以培育更多秧苗。按照辣椒目前的生长速度，顶多再用半年时间便可推广出去。提前让各地官员品尝到辣子鸡丁的美味，可以减少推广的阻力。如果此次试验成功，以后的红薯的推广也可以按照先走长福记提高知名度的路线来走。

    最后就是陆芸的一点私心，为长福记以后在各地开分店打下基础。

    周伯礼要给各地官员回礼，陆芸这边也要给赵府、海事司、小渔村、山庄还有几户相熟的人家准备拜年的回礼。

    采荷拨亮烛火，将主子年前写好的礼单找出来放到书案上，留待明日一一核对。

    年初二的王府比平时要忙碌许多，周大管家从早上开始就没能坐下来好好喝口茶，一边要安排人接待前来送礼的人。另一处得他亲自动手分派，从外面送进来送去沐阳居的、三思堂的、明德院的还有和月馆郡主娘娘的节礼。

    能拿到主子跟前的都是贵重的东西，不能出纰漏。

    门前的空地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笼，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其中的几口大箱子格外引人注意，箱子上还贴着封条。

    周管事拿着礼单对了半天，终于认出是一位李姓大人送给郡主娘娘的节礼，随着一起来的还有一封烫了火漆的信件。

    和月馆内，陆芸十分不解，她在京都并不认识什么李姓大人。示意采荷先别动地上的那几口箱子，陆芸打开了手中的信封。

    薄薄的一页纸上简单写着几行字，却成功把陆芸气笑了。

    信和东西都是送给她的没错，问题是送东西的人来自最近京都风头正盛的承恩侯府。和信的内容比起来，写信之人措辞的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简直不值一提。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

    你是庶女出身，自小出家，长大又被送去蛮夷之地和亲。一看就知道爹不疼娘不爱，你的小肚鸡肠嫡姐长得不如你却即将入主中宫，无良父亲加官进爵，恶毒嫡母诰命加身，一府满门荣耀。你却在蛮夷之地艰难求生，你就不羡慕，不嫉恨？

    即使不嫉妒，也要为你的姨娘和兄弟想想。只要你答应同我们合作，提供百般娇，我就替你出了这口恶气，将陆家一家踩在脚下，保你姨娘兄弟荣华富贵。

    快来与我合作吧！

    处处为你着想的李！

    漆黑的夜幕下，王府隔壁院子燃起了一丛小小的火堆，橘黄色的火焰向上翻滚，最后化作一缕青烟飘向未知。

    大收沉默着将手中的经书一张一张填到火舌中，化作黑色的灰烬。

    陆芸掏出白天的那封信，口中念念有词。

    “覃老爷子，凭你智谋出尽远交近杀，都没想到大杀招来你的小老婆吧？”

    “您在下面若是闷了，不如给丽嫔娘娘托个梦。”

    “人要惜福。”

    “多的，咱也不说了，个中厉害您老必定比我清楚。”

    话音将落，平地刮起一道旋风，火花裹着黑色的灰烬旋转交织，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

    陆芸拍了拍手上的灰烬，离开时不忘叮嘱大收关好门窗。

    回到院中，陆芸让其他人待在屋子里不要出来，自己亲自动手打开了箱子，谁知道李家人会在箱子里放什么东西。

    还好只是些常见的绫罗绸缎，加上一些珠宝玉器，成色只能说一般般。托人办事还舍不得花钱，注定上不得高台盘。陆芸估摸着这些大概能值个几千两银子。正好大船要出海，就用这些去换吕宋人的狗头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