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的声音冷若冰霜,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秦大夫人,你还是痛快些说吧,这笔账你打算如何了结!”
盛允蓉的身体轻轻摇晃,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眼中含泪,被襄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声音颤抖如风中残叶:“奉昀,你为何如此不明事理,为何要走这条不归路啊!”
襄苎紧张地盯着盛允蓉,生怕她随时都会晕厥:“大夫人,您可千万要挺住,不要太过悲伤!”
盛允蓉的心如同被重锤击中,一阵一阵地剧痛。
她虽深知秦奉昀并非她所期望的孝顺之子,甚至将她视为陌路之人。
然而,十几年的辛勤付出,难道就能轻而易举地一笔勾销吗?
她本想从秦家手中讨回他们欠她的每一分代价,却万万没想到,长子秦奉昀竟会堕落到虐待折磨无辜女子的地步!
这十二年来的悉心教导,难道就没有唤起他一丝丝的良知吗?
还是,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大夫人!”襄苎看着盛允蓉那深入骨髓的悲痛,心潮不禁泛起同情的涟漪。
【若是早知今日之事,她便该早早告知大夫人,秦大爷与那外室菱梦早在九年之前就已经暗中勾结!】
她心中暗悔,若是当时能早点揭露真相,或许盛允蓉就不会承受如此沉重的打击。
盛允蓉的呼吸沉重而痛苦,仿佛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无尽的煎熬。
那是九年前的事了?
她腹中怀有秦怀虞的那一刻?
苦涩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盛允蓉的面色苍白如纸,一次又一次地失去了血色。
九年前,她天真地以为夫君秦文渊只是政务繁忙,却未曾料到,他竟然夜夜沉溺于菱梦的温柔乡!
“母亲!救救我啊母亲!”秦奉昀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声嘶力竭地呼救,他跌跌撞撞地冲出人群,身上布满了暴力的痕迹。
“母亲,救救我!他们,他们竟然要把我送官!”秦奉昀紧紧抓住盛允蓉的裙摆,死死抱住她的腿。
身后,那些粗鲁的打手推开拥挤的人群,走到老鸨的身旁。
老鸨冷冷地说:“我说大公子,你残忍地虐待至死我手下的两个女孩,我不过是想报官讨个公道,你何至于反应如此激烈?”
“不可以!”秦奉昀惊恐地抬起头,手指紧紧掐住盛允蓉腿上的嫩肉,将她视为最后的希望,“母亲,千万不能报官!否则,否则我的前程都将化为乌有!”
盛允蓉冷漠的眼神凝视着秦奉昀,他那熬了一整夜,沉溺于女色之中,身心疲惫的身影,令人心生寒意。
秦奉昀的面容,布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病态之美,那秀美白皙、俊朗优雅的脸庞,却透露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神经质气息。
他那双犹如腥红宝石般的眼睛,透露出狂乱与病态的邪恶,甚至在幽暗深处,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之光。
这个儿子,已然走到了悬崖的边缘。
“盛允蓉!”秦老夫人愤怒得面颊通红,扶着长久未曾使用的拐杖,蹒跚地逼近。
盛允蓉仅仅是匆匆一瞥。
在她成为秦文渊的妻子之前,秦老夫人是需要拐杖才能行走自如的。
然而,盛允蓉夜以继日地为她按摩双腿,浸制药水,终于让她摆脱了拐杖的束缚,甚至在风雨交加的日子里,也不再感到膝盖的刺痛。
但如今,或许是连日来接踵而至的变故,让她的身体再次变得虚弱,不得不重新依赖拐杖。
“你的儿子遭受了莫大的委屈,难道你只是袖手旁观吗?!”秦老夫人对自己的金孙心疼得无以复加。
盛允蓉低垂着头,恰好捕捉到秦奉昀眼中那股充满血腥气息和浓烈仇恨的目光。
“母亲!”盛允蓉突然抽出腿来,任由秦奉昀扑空,重重地摔倒在地,而无动于衷。
“儿媳亦是无奈之举啊!”盛允蓉泪如雨下,哭声足以撼动人心,令人闻之落泪,“儿媳若有丝毫门径,怎会忍心让奉昀踏足那阴森恐怖的牢狱之地!然而……”
盛允蓉声音渐低,几近喁喁私语:“众目睽睽之下,儿媳如何敢轻易施救……”
秦老夫人心中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抬眸细细打量四周。
周围的围观者义愤填膺,怒目圆睁,瞪视着秦奉昀。
秦老夫人顿时慌乱失措,心中明白事态不妙。
尽管秦老夫人出身于农户,但她天生就具有敏锐的洞察力。
秦老夫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
“母亲,祖母,求您救救我……”秦奉昀哪有心思去管这些,他只想尽快回到家中,痛痛快快地洗个澡,然后睡个好觉。
等到他们设法将他救出之后,他就要好好休养生息,再将那个多嘴多舌、好事坏事的老鸨折磨得生不如死!
“奉昀……”秦老夫人终于开言了,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哀伤,“你……暂且先去那牢狱中委屈几日吧……”
“什么?!”秦奉昀惊愕无比。
这绝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是真的!他的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惊涛骇浪。
祖母对他素来呵护备至,以至于连最微不足道的家务活都不舍得让他沾手,更遑论将他送入那冰冷的牢狱!
但,事情究竟哪里出了岔子?
突然间,秦奉昀脑海中灵光一现,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地锁定盛允蓉:“是你!”
襄苎立刻挡在盛允蓉身前,心跳如鼓,紧张得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
大……大公子的眼神为何如此恐怖!
“真是痛快!”老鸨满意地拍了拍手,“将他带走!”
两个粗鲁的打手一边一个,紧紧架住秦奉昀,毫不留情地把他拖向官府的方向。
“襄苎,你立刻去监视邓家钱铺的动态。”盛允蓉轻声细语,在襄苎的耳边低语,“如果有可能阻止他们继续放贷,你必须想法设法制止。如果做不到,也要密切关注他们投放银票的具体流向。”
“遵命……”襄苎紧张地握紧了手指,像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人群之中。
在刑堂之上。
年近半百的刑部尚书晁新杰还在沉睡,却被副手急匆匆地唤醒,不得不立刻审理案件。
看到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晁新杰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
他紧张地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低声向副手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这么多百姓聚集在此?”
副手也是焦急万分,一脸的无奈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