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名叫柳薛之人,我与二哥略作探询,便有消息灵通之辈主动将他的种种详情呈送至我们面前!
盛允蓉微笑着:“这倒免去了我们不少麻烦。”
“没错!”盛弘烨迫不及待地接口,“允蓉,你绝对难以置信柳薛是何等人!他不过是个贫寒的秀才!而且即便中了举,也未继续追求更高的功名,反而在一所破败的小院中养育女儿,过着清苦的生活!”
盛允蓉露出惊讶之色。
她原本以为菱梦会勾搭上一位赫的贵宾,岂料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秀才?
“那么……”
“那么他是如何与菱梦结识的?”盛允蓉心中充满疑惑。
按照菱梦的手段和勃勃野心,她竟能忍受九年被秦文渊当作隐形人般对待,却为何愿意与一个穷秀才共度时光?
“确实,我们兄弟俩也对此深感好奇!”盛弘烨叙述道,“于是我们托人打探,结果——竟然是那位外室女子主动投向柳薛的怀抱!”
“怎么会……”盛允蓉震惊不已。
“允蓉是否还记得秦文渊曾向你提起,他与他心中的白月光自幼在村里青梅竹马的故事?”盛弘骁问道。
“记得。”盛允蓉面露困惑,“那女子正是菱梦。不过她在十五岁时神秘失踪了。”
“她并非走失。”盛弘烨带着一丝得意,“她其实是与柳薛私奔了!”
“什么?”盛允蓉犹如被晴天霹雳击中。
“那位外室女子本就爱财如命,对那些乡下的贫民不屑一顾。至于秦文渊,她更是未曾放在心上。据说,她是在镇上偶然发现了柳薛这位易于摆布的寒士,便施展娇媚手段,巧妙地勾引了他,诱使他带着她来到了京城。”盛弘烨细致地描绘着,“柳薛家位于偏远的山区,他这次进京赴考,几乎耗尽了家中的全部积蓄,本打算取得显赫功名后再返回故里。”
“然而,他遇到了贪得无厌的菱梦。”
柳薛将她带到京城后,便陷入了她的温柔陷阱,无法自拔。
“他甚至放弃了科举考试,只想通过辛勤劳动让菱梦过上舒适的日子。”
但菱梦一旦进入京城,野心便急剧膨胀,对柳薛不再感兴趣。
“她巧舌如簧,说服柳薛,投身青楼,企图结识更多贪色的达官显贵,以此作为进入官宦家庭的跳板。”
柳薛却误以为她是因为家贫无奈,才选择这条道路。
“他不仅没有阻止,甚至愿意自己去卖身,只为了让菱梦过上好日子。”
然而,菱梦在青楼数年,却因某些当家主母从客人那里得知她的企图,而被无情地赶出了青楼。
“她被迫无奈,只能跟随柳薛,为他生儿育女。”
而当她得知秦文渊正是当年村里的那个秦文渊时,她再次巧言令色,欺骗柳薛,转而投向秦渊的怀抱。
“柳薛至今仍以为菱梦是被迫无奈,才委屈自己与秦文渊为伍。”
而他在家中,仍然可怜兮兮地啃着烧饼,带着那个十岁的女孩。
盛允蓉听完这一切,良久无法平复心中的震惊。
这故事……实在太过扣人心弦,令人回味无穷……
这两个名字,柳梦与秦文渊,无疑是同根生的产物,简直是……一丘之貉!
“妹妹,眼下的局面,我们该如何应对?”盛弘烨跃跃欲试,心中明白这样的事件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盛允蓉轻笑一声:“一个寒窗苦读十几载的秀才,竟为一个柳梦,抛弃了故土亲人和壮志……被人欺骗玩弄如此之久,也该让他彻底清醒了。”
深夜,一纸密信无声无息,疾驰如风,翻越重重山岭,终于在三天之后抵达了柳家村。
在柳家村中,一间以泥土草草糊成的陋室,煤油灯的微弱光芒直至夜深仍未曾熄灭。
一家人围坐在粗糙的桌旁,面对着那封长达数页的信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号和呐喊。
他们的愤怒、不甘与痛彻心扉仿佛穿越了十几年的岁月长河,集体倾泻在了柳薛的身上。
柳薛的手指微微颤抖,他那只剩下皮包骨的脊背不由自主地颤动着。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瘦削的面颊下,一双充满血丝的沧桑眼眸中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信纸落地,揭露了上面字字刻骨的语句。
亲启。
柳薛,或许你已不记得我是谁,更不记得十几年前你许下的承诺。
我来提醒你。
我是你从小指腹为婚的妻子,与你一同长大的童养媳。
是你十几年前信誓旦旦要考取功名,风风光光迎娶的徐如。
我不知道这十几年来你是如何度过的。
因为我和父母一直以为你早已在进京赶考的路上命归黄泉。
你没有任何音信,没有平安的问候,连让同乡转达一句话都没有,让我们无法相信你还活在人间。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你这十几年竟然和一个名叫菱梦的女子缠绵在一起。
你是否感到心痛呢?
这十几年来,我们日夜思念,无数次想要寻找你,找到你的遗骨,带你回到故乡。
但我们做不到,因为家中的所有积蓄都用来资助你进京赶考,用作路费和餐费。
母亲为了寻找你,夜以继日地刺绣,结果视力受损,几近失明。
父亲在山上采挖野笋时遭遇意外,不幸身亡。
祖父母得知你的现状后卧病在床,祖母已于昨日撒手人寰。
我成了家中唯一还有力气写信的人。
柳薛,这些年来我并未怪你不曾给家中报知平安。
但我想要代替祖父母和父母问你一句:
你是否还记得他们?
你是否还记得柳家?
如果你还有心,还记得的话。
希望在来年的春天,你能远在京城为父亲献上一炷香,在初九那天为祖母献上一炷香。
至于我、母亲和祖母,你可以随意选择一个日子,为我们上一炷香。
希望你在京城与菱姓女子相处融洽,你房大丫鬟幸福安康。
你尚未出生的孩子,一生无忧。
你的妻子,徐如。
柳薛的气息急促,惊恐万分地死死盯着地上的信纸,身体剧烈颤抖,无法自持。
“爹,你怎么了?”大女儿蹙眉,尖酸刻薄的嘴脸与柳梦有七分相似。
她挺着腰肢来到柳薛的面前,看着他如同见了什么恐怖之物一般,盯着地上的信纸,愤懑地大喊:“爹!你到底怎么了?!你对我说话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