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霜霜梗着脖子硬气道:“是爹爹让我来的!”
“你爹?!”菱梦震惊不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在屋内焦躁地走来走去。
柳薛这个愚笨之人,多年来一直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对她爱得死去活来。
连自己在乡间的家园都抛诸脑后!
怎么可能会突然违背她的意愿?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何等变故?
“母亲,你究竟何时才能让我踏入府邸?”柳霜霜毫不掩饰地发出了命令。
那副缺乏气度的态度让菱梦心中一窒,她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这个未曾亲自抚养的女儿身上。
她的身形干瘦,皮肤漆黑如碳,犹如一只瘦弱的猴子,那双与她极其相似的脸颊凹凸有致,透出一股刻薄与野蛮的气息。
菱梦内心充满了悔恨。
为了笼络柳薛这个易于摆布的傻瓜,她为他生下了这个女儿,却未曾料到她会活下来。
这些年来,她从未真正养育过她,甚至刻意让她变得愚钝,以便让她与柳薛在那破旧的屋子里度过一生。
然而,现在——
不如……除掉她。
菱梦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反正秦文渊和秦老夫人已将她视为一个柔弱善良的女子,对她言听计从。
只要她在动手之后,稍加修饰言辞即可。
柳霜霜皱起眉头:“母亲,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霜霜。”菱梦换上一副温和的语调,“母亲知道你心中的渴望,只是……母亲目前也正处于困境之中,不如你在此稍候片刻,母亲随后便来寻你。”
“快些!”柳霜霜不耐地坐到椅子上。
“遵命……”菱梦强忍心中怒火,转身离去。
她在众多男子之间周旋多年,从未有人敢让她受气!
现在……竟然被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自己亲生的女儿,如此颐指气使!
这个连乡村农妇都不如的女儿,必须除去!
否则,实在是丢尽了我的脸面!
接着,她再去探查柳薛究竟出了何事。
关上房门,菱梦目光淡然,对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丫鬟吩咐:“绿荫,你就在这里守候,任何人都不得进入,也不准她走出。”
“遵命,小娘。奴婢定会严守此门。”绿荫恭敬地行礼。
她曾随小娘一同从青楼走出,深知小娘走到如今地位的艰辛。
那个……虽然是小娘的血脉,但既然阻碍了小娘的前程,确实不能再留。
“你说什么?!”秦老夫人目瞪口呆。
“是啊祖母!”秦怀虞讥讽,“那个乞丐竟敢厚颜无耻地宣称自己是小娘的女儿,还想成为秦家的千金!看看她那身粗糙的皮肤,哪有一点被金尊玉贵养护的痕迹!我看她八成是以前小娘在街头施舍的乞丐,现在见小娘入住秦府,便想沾小娘的光,享受富贵生活!意图纠缠小娘不放!”
秦老夫人听得心惊肉跳,连忙派遣下人:“快!去看看那野种长什么样,几岁了!”
丫鬟和婆子立刻应声:“遵命。”
秦怀虞不解地问:“祖母,小娘明明说过只有我一个女儿。那个乞丐分明是来攀关系的,为何还要派人去看?”
“你知道什么?!”秦老夫人语气严厉地斥责。
秦怀虞缩了缩脖子,惊恐地脸色苍白。
祖母竟然对她发火了……
从小到大,祖母从未对她发过火……
祖母真的不再像以前那样宠爱她了。
秦老夫人紧紧揪着桌布。
虽然这些日子里菱梦的照顾体贴入微,管家印章她也打算交给她。
但不知为何,她总是想起盛允蓉那个不祥之人所说的菱梦的晦气之言。
更令她放心不下的是,在遇到文渊之前,菱梦究竟去了哪里。
当初,菱梦神秘失踪,她的双亲悲痛欲绝,四处寻找无果,霜霜更是悲痛过度,哭得昏死过去。
他们夫妻俩原本就命运多舛,历经两家子灾荒,亲人皆已离世,仅剩他们相依为命,相互慰藉。
幸运的是,后来他们迎来了唯一的女儿。
经过十几年的艰苦岁月,两人的生活好不容易稍有起色,谁料女儿突然失踪,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夺走了他们生存的勇气,悲痛欲绝。
然而,她与他们见面次数众多,却始终未曾关心过她父母的情况。
现在却有一个与她容貌相似的陌生人找上门来……那么,她腹中的孩子,又有谁知道其真正的血脉是否属于秦家!
廖嬷嬷火速赶到。
打探一番得知柳霜霜的下落后,便急忙寻至此处。
但她到达时,只见绿茵独自守在门口,门扉紧闭,气氛显得异常诡异。
她走上前,轻咳几声,语气严肃地说:“老夫人得知有流浪者登门乞讨,特意派遣我来探查虚实。若是别有用心之人……定要毫不留情地将他们逐出门外。”
绿荫微微欠身,笑容谦恭:“廖嬷嬷,您或许不知,这中间的确蕴含着我们小娘的一丝关联。只是详情实在不便透露。小娘目前已经着手寻找解决之道。”
“究竟有何关联?”廖嬷嬷眉头紧蹙,冷厉,“莫非她真是你的女儿?”
“这绝对不可能!”绿荫急切地澄清,“小娘对大爷的忠诚,天地可鉴!但此事的确与小娘有所牵连,具体细节奴婢却难以启齿,以免触及他人隐私。”
“隐私?”廖嬷嬷已将屋内之人当作菱梦的化身,“难道是指与别的男子共度春宵的隐私吗?!”
“廖嬷嬷,您怎能如此说话?!”绿荫佯装愤慨。
在远处,菱梦手捧着下了剧毒的茶水缓缓走来,瞥见廖嬷嬷,她立刻将茶水抛进了附近的池塘。
“廖嬷嬷……”菱梦泪眼婆娑地来到廖嬷嬷的面前。
廖嬷嬷看着她满脸委屈,心中生疑。
刚才的判断立刻被颠覆:“小娘,你这是怎么了?”
菱梦抽噎着,泪如雨下:“廖嬷嬷,实不相瞒……那个在屋子里的人,是我的亲生女儿。”
“什么?!”廖嬷嬷的声音都扭曲了。
“然而,她却是我偶然救起的孩子。”菱梦解释道。
“偶然……救起的孩子?”廖嬷嬷的声音又低沉了下去。
“没错。”菱梦叹息,“那女孩原是街头奴隶窟中的囚徒,我见她容貌与我略有相似,又因为她骨瘦如柴,实在可怜,便随手救了她。
谁知她竟如痴如醉地将我当作她的母亲,还言之凿凿地说我们长得如此相似,怎可能没有血缘关系?她那模样……简直像是发了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