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鼎廉坐在轮椅上,尽管行动不便,但看到顾芩澜道歉,也立刻向姜伯艺诚挚地说:
“姜先生,请原谅我刚才的冲动,并非有意欺瞒。”
“姜先生的大名,我早已如雷贯耳,心中一直渴望结交。没想到因缘际会,姜先生能来到我端王府指导孩子们。”
“姜先生才高八斗,孩子们能得您指导,是他们莫大的荣幸,也是我们端王府的荣幸。”
当然,姜伯艺心中亦是明白,郑鼎廉对他的礼遇,并非仅仅因为他担任着孩子们的教师,实则是因为他是顾芩澜所邀请的贵宾。
姜伯艺刚才的突然发难,不过是想试探一番郑鼎廉对待顾芩澜的真实态度。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郑鼎廉在见到顾芩澜的道歉后,便立刻随之致歉,这无疑表明了他对顾芩澜的极度重视。
否则,这件事只需交由顾芩澜自行处理便可,姜伯艺不过是个布衣之身,郑鼎廉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然而,郑鼎廉既然开了尊口,就足以显示出他对顾芩澜的尊重。
正因为尊重顾芩澜,才会对他这个表哥也礼遇有加。
姜伯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却不打算轻易地让这件事就此揭过。他故意高傲地扭过脸去,冷哼一声。
郑鼎廉见状,不禁有些无所适从。
姜伯艺不仅是孩子们的教师,更是顾芩澜的亲表兄,对她而言,无疑是至关重要的存在。
郑鼎廉深知,作为顾芩澜的丈夫,自己理应承担起丈夫的责任,与顾芩澜的娘家人和睦相处,以免让顾芩澜陷入两难之境。
思及此,郑鼎廉微微抿了抿唇,正打算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解释,却被顾芩澜伸手阻止了。
郑鼎廉惊讶地抬起眼帘,只见顾芩澜正向他俏皮地眨了眨眼。那双原本清冷的眸子,此刻却流露出几分狡黠,宛如仙子下凡,沾染了些许尘世烟火,使得郑鼎廉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顾芩澜并未察觉郑鼎廉心中的纷繁思绪,只是转身对姜伯艺微笑道:
“表哥不是一向喜爱襄苎烹饪的水晶虾饺吗?我这就让襄苎亲手为表哥制作一份。”
“这可不是水晶虾饺的问题!”姜伯艺的耳朵轻轻动了动,正色拒绝了。
“那么荷包里脊如何?”
“咱们还是就事论事……”姜伯艺犹豫了片刻。
“那就来一份酱卤肘子,再外加一坛桃花酿。”
那桃花酿可是顾芩澜亲自酿造的,醇厚香郁,每年仅产十坛,对于姜伯艺来说,无疑是最为珍贵的佳酿。
原本,姜伯艺还想以威严和气节来考验顾芩澜和郑鼎廉,但在此刻听到顾芩澜报出的菜名后,他突然觉得,所谓的风骨,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都是一家人,何必拘泥于那些虚名,坏了彼此间的和气?
于是,姜伯艺轻咳一声,转而看着顾芩澜,脸上的冰霜消融,变得如同春风般温暖,他笑着对顾芩澜说:
“都是为了孩子们的福祉,为兄自然能理解你们的苦心,下次可别再顽皮了哦。”
顾芩澜微笑着点了点头。
姜伯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转向郑鼎廉,脸上的笑容收敛,变得严肃而认真:
“端王,你身份尊贵,但我的妹妹芩澜也不是默默无闻之辈。你若辜负了她,让她受委屈,我们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郑鼎廉听后,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他挣扎着,双手抱拳向姜伯艺深深一礼,沉声发誓:
“本王绝不会让她受到丝毫委屈,如有违逆,愿受天谴。”
姜伯艺倾听着郑鼎廉的话语,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随即,他的目光转向了郑鼎廉,只见对方正用坚强的意志力去抑制那双颤抖的手,额头上冷汗淋漓,不禁轻咂了一声,伸手将他的手轻轻按回,带着一丝不满地说:
“罢了,你如今这身体如此羸弱,哪里还有当年那个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战神英姿?还是赶快休养生息,我可不想看到一朵鲜花插在……”
“咳!”顾芩澜察觉姜伯艺的话题越来越跑偏,不禁轻咳一声以示提醒。姜伯艺立刻闭上了嘴。
郑鼎廉则是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并未反驳,只是轻声回应:“知道了。”
姜伯艺微微扬起眉头,转眼又将视线投向了襄苎,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襄苎一见,立刻警觉地后退了一步。
然而,姜伯艺的速度远超她的想象,他笑容满面,一副狡黠的样子,一把拉住襄苎的胳膊就往外走,同时嘴里还不忘催促:
“嘿,你听清楚你家小姐刚才说的了吗?赶紧的!我腹中空空如也,中午必须得吃上美食!”
襄苎被姜伯艺拖着,一边跌跌撞撞地跟着走,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
“吃吃吃!你这张嘴就知道吃!表少爷,您上辈子不会是猪投胎来的吧!”
“那哪能,最多算是个饿死鬼投胎吧!”姜伯艺理直气壮地回应。
“……”
顾芩澜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通报,兵部尚书晁黎求见。
顾芩澜有些惊讶地看向郑鼎廉,疑惑地问:“晁黎大人来我们这里有什么事?”
郑鼎廉轻笑一声,直接回答:“他是来向你负荆请罪的。”
“我?”
顾芩澜不解地看着郑鼎廉,郑鼎廉却不再多言,只是对娄尉示意,娄尉立刻上前,为郑鼎廉推着轮椅。
“去看看就知道了。”
顾芩澜心中虽然满怀疑问,但仍然跟随着他们前行。
到了前厅,便看到晁黎正坐在那里,显得有些不安。
见到郑鼎廉进来,晁黎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向郑鼎廉行了一礼,恭敬地说:“端王。”
郑鼎廉微笑着点头,示意晁黎坐下,然后与顾芩澜一同坐在了首位,轻松地询问:
“晁大人久违了,风采依旧,不知今日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晁黎听后,嘴角微微抽动,心中暗自诅咒了郑鼎廉一番!
若不是你无缘无故参了我一本,我能这么匆匆忙忙地跑来吗?
晁黎干笑了几声,正要说话,却听门房再次通报:
“端王,王妃,定远侯求见。”
顾芩澜听后,并不感到惊讶。
她昨日已经让襄苎将顾芩涟送回定远侯府,就已经料到定远侯为了侯府的爵位,绝对不能容忍顾芩涟如此放肆,必会采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