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尘跑步前往食堂，脑海中回想在幻城的第一个夜晚，那晚，他做了一个梦。

    他努力想要回忆起一些东西，那个梦实在是非同寻常。

    即使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让他感到无力又窒息，虽然他记不得内容，但梦的感受却留了下来。

    幻城的第一天，夜，程尘入眠后有梦。

    梦里，起初，他梦到自己因未知的原因出现在一个残破的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星球，没有陆地和海洋，没有生物和死物，没有物质与能量，甚至连时空与概念也没有，整个世界只有程尘一个“人”。

    他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世界之中，世界却又像是依靠他而存在。

    程尘在这种状态下不知经历了多长的时光。

    他只是感知着自己，也只能感知到自己，他仅是存在着。

    无思，无情，无虑，无知，无我。

    又过了不知多久，也许是一刹，也许是亿万年之后。

    程尘在梦里成了一个奇异的“生物”，他出现在一片“海”，无法描述那种生命的形态，也不知那空间究竟是否为海。

    奇异的空间，虚空，浩瀚深邃，无边无际，他感觉那所在像海，与先前世界给他的感觉为世界一样，但比起空间，他的身体更是难以名状。

    是物质，却又不是生命体，没有生机，混乱无序；是能量，却又拥有物质般的实体，没有能量的性质；是信息，却又毫无信息，只是纯粹的空白具象之物。

    他与“海”似乎相互纠缠，“海”与程尘有相似的性质，但“海”比他更显虚幻。

    那片无边无际的“海”，除了拥有程尘的性质之外，似乎还有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本质。

    或许，那种特质可以用虚空来描述，而它的本质，是无。

    程尘的梦越到后面越是难以理解，似是被扭曲。

    他的理智被压制，他的感官被遮挡，他只能见到一团团、一片片无法理解的诡异景象。

    他在梦中越发感到难受，压抑。

    他想尽办法，拼尽全力想要破开那种束缚。

    然而，无论如何，他无法触及那束缚他的力量。

    最终，程尘在近乎于窒息的感觉中，疯狂扭动身体，而后挣扎着，醒来了。

    在他醒来的瞬间，他窥见到无数破碎的景象，像是无数大大小小的破碎的镜面从远方飞来，钻入双眼，划过脑海。

    每一片镜面都映照出不同的事物，镜面不断闪烁与变化，但没有几个能让他看出信息。

    有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的黑暗，也有白茫茫一片什么也见不到的白色。

    其他的大多是一片模糊，完全看不出任何事物，几乎是无意义的碎片。

    其中能看出东西的，最清晰的一片，显示的是一幅奇异景象。

    画面中无数模糊的人影，所有人影似都踩着虚幻的流动的云涛，他们在相互战斗。

    他们的身影虚幻至极，就像某种投影到现实的幻象。

    不过程尘醒来后顾不得关注这些幻影，他在极力缓解自身的疲惫。

    他感觉像是憋气憋了几个小时，浑身沉重，手脚无力，思绪僵滞几乎动弹不得。

    他疯狂地大口呼吸，贪婪地想要将周边氧气都吸尽。

    这样呼吸了十几分钟，他还是没有恢复，他的身体仍是僵硬，无力，但已经没了一开始那样难受的窒息。

    按理说，程尘作为一个普通人，经历这样的事情应该感到惊慌与后怕，茫然或无措。

    但他没有什么情绪。

    他的心绪和精神很平静，他也没感到有什么痛苦或躁动。

    他只是感觉有些虚弱，有些疲惫。

    程尘逐渐缓过来后，开始搜索脑海中的信息，想要找到让他这样不适的原因。

    然而，这时他什么也没找到。

    那个让他难受的梦，他的脑海中没有丝毫残留，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做梦。

    他记得自己醒来时有看到碎片景象，但这同样也没了印象。

    他脑海中留存的信息只是让他记得，自己在睡梦中感到呼吸困难，以及，憋醒时似乎见到了什么。

    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奔跑中程尘皱着眉头思考，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忘了什么，但他本能地知道，他忘了一个梦。

    最后，他还是无奈地放弃了，再想大概也想不出什么东西，随缘吧。

    来到幻城的第二天，凌晨，程尘擦掉额头的细汗。

    程尘在床上翻来覆去，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但他仍旧没能回忆到任何信息，他感觉浑身难受。

    强迫症，犯了。

    程尘记下这次窒息的经历，翻了个身接着睡。

    凌晨，凌晨啊！年轻人这个年纪，这个时间段，年轻人，怎么可能起得来啊？！不睡觉干嘛？通宵吗？！

    ......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做梦，明明能够非常清晰地认知到梦里的一切，清楚地记得梦里的所有事物。”

    “可，人一旦苏醒，梦中的所有便都烟消云散。”

    “其实这是因为人做梦之时，心灵陷入沉寂，只有意识在参与，而且是「无我」的意识。”

    “普通人的大脑在进入睡眠之时，偶尔会根据日思夜想的事物，或者根据睡眠时大脑捕捉到的外界信息，在意识中构建出一个虚幻的「世界」。”

    “这个意识中的「世界」被称之为「梦境」，而大脑、意识中的相关活动与梦境相加，就叫做「梦」。”

    “意识中成型的「世界」是完全不能确定的，它可能是一个物品，可能是一个场景，也可能是某个故事，甚至可能是某种抽象的东西。”

    “在做梦的过程中，大脑并不会记录梦的信息，整个梦境都是投影在意识的，梦境包含了梦的所有表象信息。”

    “大脑和意识维护梦的内在结构，支撑梦境的存在。”

    “一旦受到足够的刺激，大脑和意识就会打破梦的结构，梦境将会失去支撑，从而坍塌，消散！”

    “梦消散的速度取决于结构破缺的程度，结构崩溃越快，梦境消散越快。”

    “因此，睡梦中受激或者醒来，梦境都将难以避免的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