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城里戒严吗?”穿着破布补丁布衣的渔夫抬手收起渔网,带着几分疑惑向着旁边的菜贩子问道。
“是啊,你不知道吗?现在满城通缉...那个,你附耳过来。“
菜贩子把头凑到鱼贩子的耳边,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小声说道:”听说大祭司的儿子,就是那个谁?好像叫庄晓夜吧,哎呦,妄行巫蛊之术,才导致宫中两位贵人...“
菜贩子说着说着叹了口气:”说起来这庄晓夜小公子,之前还有传言说大祭司想要传位于他呢,不知怎的鬼迷心窍了,做出这般事情来,现在好了,城里到处都在通缉他,抓住了赏金一万两呢!“
菜贩子咕噜噜的眼睛转了一圈,补充道:”不说抓不抓得到了,就算是提供了消息,也有五百两白银呢!“
渔夫听完了也瞪大了双眼,心里不禁盘算起自己拿到这几百两白银的场景。
菜贩子带着水珠的手敲了他一下:“想什么呢?有这好事能轮到你吗?你不想想。”
菜贩子随手把眼前的菜摆了一下,转头看着他说:“你不觉得奇怪吗?通缉令发了也有一个月了,愣是一点这小公子的消息也没有....好好的一个人,难道能不翼而飞了不成?“
“哎不说了,好好干自己的生意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菜摊前面走来一个妇人,拿着青菜开始挑拣,他顾不得和渔夫聊天,忙正事去了。
这是庄晓夜换的第三个客栈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这也是他这个月换的第三张脸。
他走了两步到了卧室梳洗处的镜子跟前,古铜色的镜子里面,映出来一张朴实无华的脸。
他的幻术有点维持不住了,他撤掉那一层伪装的皮,幻影下面他原本的脸面色变得更加苍白,黑色的一团乌青色笼罩在眼眶下,长时间的幻术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
他这次的身份是一个行走江湖的剑客,随身带了一个巨大的剑匣,里面实际上装着李忆然的尸身。
“不能再拖了,已经一个月了。“他疲惫地靠在梨花木的椅子上,抬眼盯着随身携带的剑匣子。”父兄派来追击的人也很难缠,这是这个月的第三波了。“他沉思道。
自李忆然身死之后,他带着她的尸身四处奔波数日,太子本说好放他一马。谁知,父兄的追兵一波接一波的来,大有不至他于死地不罢休之势,想到这里他不禁悲痛涌上心头:“没想到父兄竟恨我如此。”
上一次追击的时候,他和对方派来的刺客缠斗了几波,过程中不幸受伤,对方的剑只差几分就深入自己的心脏,好在他机敏,闪避了一下,这才刺进了左肋下方几分,侥幸死里逃生。
然而总是这样不是办法,他随手掐了个幻术,又变换出一张不一样的脸,看了几眼,想道:\&这招骗一骗普通的百姓还可以,只是,恐怕父兄手里有识破幻术的神器,上次就被识破了....得尽快另寻他法。“
他踱步至床边,温柔地抚摸着剑匣,轻声道:”公主,不管怎么样,我会保护你,请相信我,再给我一点时间。”
说罢,他闭上了双眼,右脸的刺青贴在冰冷的剑匣上,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正好是午时三刻,正是用餐的时间。他整理好衣裳,变换了脸,调整了声音,背起巨大的剑匣走下客栈。
这家客栈的菜品味道不错,尤其是一道花雕醉鸡,引得无数名人雅士争相前来品尝。故而中午挤满了客人。
庄晓夜选择这样一个地方落脚,也有大隐隐于市的想法,人多眼杂,对方派来的刺客就算认出来自己了,也不好动手。
他下楼的时候周围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也许是那个巨大的剑匣太过引人注目。
他咳嗽了几声,喊了一句:“各位若有想要名刀名剑的,可饭后来找小人,小人这剑匣里面,装的是小人行走江湖的行头,这吃饭的点儿,就不打扰各位雅兴,漏出来此等利器给各位看了。”
说完,下面有的剑客刀客跃跃欲试地叫了声好,酒杯一甩就要请庄晓夜吃酒。
庄晓夜婉拒了,找了个边角的位置坐了下来,在菜单上随手点了几个菜品,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他无意为美食停留,不过几道佳肴倒是缓解了他一路奔波的疲惫,揉了揉紧皱的眉头,他夹起一道花雕醉鸡,心里默默想道真是好味道,要是有机会可以请公主一起品尝就好了。
吃完饭后,庄晓夜来不及停留,拉着自己买的马匹急匆匆的离去了,众人正想找他,酒足饭饱之后却发现这个背着巨大剑匣的剑客已经不见踪影了,心中不禁感到可惜。
未时,太阳开始不那么剧烈了,庄晓夜掀起头上的斗笠看了看太阳,顺便环顾了一圈。\&
这一路上暂时倒是没有发现什么追兵,有些蹊跷,不可放松警惕。“
想到之前那些刺客追杀紧迫,此时倒是一路不见人影,多少有些瓮中捉鳖之感。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打算在哪里落网了。“庄晓夜轻轻一笑,抽了一鞭子马继续赶路了。马蹄踏过扬起一阵烟尘,远处的一块巨石后,漏出来一张酷似庄晓夜的脸。
夜里的时候他到了一处破败的寺庙,四下无人,也无客栈,
“看来今夜只能在此凑合一晚了。”他下马拍了拍赶了一路的马匹,马儿也累的有点没精神,他放开麻绳,棕色的马卧伏在地上开始休息了。
冷冷的月色给整个庙宇笼罩着一股朦胧的冷光,夜里的冷风有点刺骨,他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抬脚迈入庙内。
一座巨大的抱子观音像坐落在庙里正中央,神像前的木桌上摆着一些贡品,看起来还算新鲜,想来这座庙虽然破败,但是也还算有人光顾。
庄晓夜看着眼前的神像,观音像的眼神温柔地瞧着怀里的幼子,在朦胧月色里面显得神圣而庄严。
他双手合十拜了一拜,随后拿起周围的坐垫,靠着一根朱红的柱子休息起来。不知不觉他睡着了,恍惚间他梦见幼时和长兄一起玩耍的情景,转而又变成了和李忆然的那些往事,也许公主不记得了,但是他却一直铭记在心一直当做珍宝珍藏着。
那年民间久经大旱,民间有传言说皇帝德行不正,皇帝随即在殿内斋戒求雨。
同时担任朝中重要祭祀事务的他的长兄和父亲奉命举办祭祀求雨仪式。
他那时候还小,父亲还不让他接管具体的祭祀事务,但是长兄年长几岁,父亲很是器重他,这次重要的求雨仪式长兄也参与其中了,而他,只是一个陪着来观赏仪式的次子罢了。
不过那时他年纪小,更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的祭祀场合,只觉得什么都新鲜极了,看着四处落坐的大臣和皇帝郁郁寡欢的样子,他还不知道那场祭祀仪式意味着什么。
祭祀仪式举办到夜半才结束,结束的时候,所有人抬头看了看天空,依然不见下雨的趋势,有大臣已经坚持不住了,嘴里说着什么:“难道竟是天意如此吗?”一边不停地叹着气,还有的一些大臣已经困倦的不行了,仪式结束后就拜了拜草草离场了.
站在祭坛中间的父亲和长兄的面容有点模糊不清。但是刚结束仪式的他们,下来跪拜在祭坛下面正中央观礼的皇帝面前,说道:“您可不必焦急,三日内必有及时雨到来。”说罢两人作揖后便离去了。
年幼的庄晓夜一个愣神,就发现自己被父兄给落下了,看着四座已经无人了,他只好也起身四处转转。
对于年幼的他来说,这个皇宫太大了,他绕过一座一座的宫殿,被一座略显冷清的偏殿吸引了视线。
“想不到这么华丽的皇宫里面也有这样破落的地方哇!“年幼的他感到好奇,加上这座殿四周没有守卫的士兵,他轻轻一碰,那破败的朱红色大门就自行打开了,他也就顺其自然地走进去溜了溜。
这个宫殿里面很是冷清,和他之前住的地方以及皇宫的其他地方都不同。
那些地方都有很多的宫女和太监,平日里也总是燃着长明灯,夜里也是一片灯火通明。
这里就不一样了,他一步入这个地方就看见正中布置着一个池子,池子里面的水已经有些发臭了,虽然种植着荷花但是因为招呼不周早早地凋谢了,四周更是杂草丛生,动物都没几个,更别提有一个下人了。
他很好奇,是什么人才会住这样的宫殿呢?
没有灯光的宫殿对他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难事,从小父亲的目光就总是放在优秀的兄长身上,对他他看见了也和没看见一样。
一直以来兄长受器重,不过也和他自己天赋平平有关。
兄长在和他同样的年纪,就已经展露出巨大的天赋了,父亲也很重视他。
不过因祸得福,看着兄长每天被要求做很多的仪式,他自己也乐的清闲。
小时候也经常背着父兄偷偷溜出去玩,什么家后面的后山,早就被他翻了个遍。夜里不便视物这点小小的不方便对他来说更是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