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涛开车驶出南锣鼓巷去照相馆,刚开上大街,段秀轻拍吴秀清:“妈,你看那人是不是冉老师?她怎么被拉过来?”
“这群人该不会还要搞事情吧?”
看到这一幕,段秀想起自己的经历。她就是被许大茂他们从轧钢厂拉到这边,故意试探挑衅大哥。
杨涛下意识踩住刹车,看这群人到底要干嘛,难不成都是记吃不记打的头铁二愣子?
虽然大哥失势,但人脉关系还在。
小将的人事权现在归革委会管,无论是街道办的革委会,还是自家媳妇这个轧钢厂副革委主任,都能管到他们。
除非他们户籍不在这个街道办,他们的家人不在轧钢厂上班。
杨涛对段秀提醒道:“秀,你是轧钢厂革委会副主任,他们敢乱来,你就在轧钢厂针对他们的家人,让这群人不得安生。”
“我…我知道了。”段秀有点胆怯,这种打击报复的事,她还从未干过。
他们在看这群人,这群人也在看他们。
通过窗户,吴秀清与冉秋叶有一刹那的对视,一刹那过后,两人默契的挪开视线。
因为自家的事,害的小江失势,还被人赶出四九城,吴秀清不敢再给徐江惹麻烦。
冉秋叶是不想让吴秀清看到她的狼狈,被驯化的像条听话的狗。
领头的拉过冉秋叶:“他们在车子里面看我们,是你认识的人吗?”
冉秋叶摇头否认:“不认识。”
领头的没有节外生枝,能开的起小轿车说不定也是一位大人物。
有阎解放他们前车之鉴,得擦亮眼睛不能去招惹惹到不起的大人物。
“南锣鼓巷还有多远?”
“前面几百米就到了。”
往前走了几百米,这群人停在巷子口。
杨涛走下小轿车,锁上车门,往回走到巷子口,凑上前问:“你们是哪条街的,不在自己的街,怎么串联到南锣鼓巷?”
领头的打量杨涛,内心有点心虚,但为了面子强撑问:“同志,你谁啊?”
杨涛:“我媳妇是革委会的。”
听到革委会,领头的立马弯了腰,县官不如现管,革委会管着他们的人事权。
他弯腰驼背,一副谄媚道:“我们是押冉家过来,还大领导的冬大衣。”
“他家是地主成分,穿大领导的冬大衣属于给大领导抹黑。”
大领导?杨涛微微皱眉,这一块有他们的大领导吗?
看到杨涛皱眉,领头的连忙解释道:“姓徐的大领导。”
提到姓徐,杨涛知道是谁了,敢情他们口中的大领导是大哥。
仔细一想,他们说的也没错。他们能打交道的层次,到区算是顶天了。
杨涛指向冉秋叶道:“那位大领导喜静,让她一个人进去还冬大衣。”
今天拉冉家过来,本就是让冉家来还冬大衣的。杨涛这样说,领头的没意见。
搞清楚这群人不是来找麻烦的,杨涛没空再搭理这群人,直接扭头走了。
人家媳妇是革委会的,不打招呼走了,领头的不敢有脾气,笑脸相送。
“小杨,他们拉冉老师来南锣鼓巷做什么?”吴秀清心急的询问。
杨涛:“妈,他们押冉家过来给大哥还冬大衣。”
段秀愣愣道:“为还一个冬大衣,把冉家押到这边,不觉得荒唐吗?”
杨涛反讽一笑:“这不很正常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启动发动机,杨涛开车走了。
...
另一边...
冉秋叶双手捧着冬大衣来到徐家。
屋内所有人都愣了,冉秋叶这造型还挺别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双手捧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再看冉秋叶身上穿的黑棉袄,上面隐隐还有大块大块浸湿没有干。
打湿的棉袄不保暖,反而还是累赘像块冰冷的铁块压在身上。
她脸上透着病态不自然的惨白,黑眼圈浓的跟墨水一样,整个人整体蔫不啦唧没一点精气神,像是被掏空身体一样。
冉秋叶的身体状况,就像是一个病人熬了一个通宵的错觉,全凭一口气吊着。
徐江皱眉,昨天早上见面,挺好的一个人,怎么一天时间变成这副鬼样?
阿娇连忙将冉秋叶招呼进屋:“冉老师外面冷,快进屋烤火。”
进屋的功夫,冉秋叶将冬大衣交给阿娇。
等冉秋叶坐下,小徐雷跑到跟前拉着冉秋叶衣服:“冉老师。”
冉秋叶凄惨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微笑,难得还有学生记得她这个老师。
奶里奶气的童音,加上冬衣层层包裹下,小徐雷像个奶团子,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冉秋叶无意识的伸手想要去捏满是婴儿肥的小脸蛋。
手伸到一半,冉秋叶又慌乱缩回手:“我的手还是凉的,摸着冻人。”
徐江缓缓道:“冉老师,有冬大衣为什么不穿?总比你身上这件旧棉袄保暖强些。”
提起这事,冉秋叶满是心酸和无助。是她不想穿的暖和吗?是外面那群人不让她穿。
“小将不让我家穿你送的冬大衣,说我家地主成份,穿上这件冬大衣就是给你这样的大人物抹黑。”
“昨天把我爸拦下,捧着冬大衣游了一个全程。”
这...真的我焯,小将居然在维护他的名声。
一时间徐江有点凌乱分不清敌友,哑口无言没法反驳。
昨天刚把冉兴中放出来,他们就拦下来捧着冬大衣游了一个全程。真不知道说冉兴中是个衰仔,还是说那群人是个人才。
捧着一件冬大衣游全程,阿爸他们几人对视一眼,感觉这事挺荒唐的。
就算是巴结女婿,也不是这样巴结的。马屁全拍到马蹄上。
徐江挥挥手道:“这件冬大衣给你冉家,你拿回去吧。”
冉秋叶没有接冬大衣,她犹豫好一会,脸上的惨白出现一丝不自然的红,仿佛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徐江同志,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求你再发一次善心救救我家吧,我真的不想再遭罪...”
“昨天回去后,他们把我押上街,往我身上泼冷水还说着污言秽语,我几乎冻成冰雕,差点被冻死,晚上一闭眼,做的噩梦都是被折磨凌辱至死的画面…..”
“我受不了,我快受不了…”
冉秋叶崩溃大哭,身体缓缓溜下椅子,跪在小徐雷跟前:“徐江同志,看在我教过孩子几天书,勉强算是他的老师,求求你救救我家,我全家给你做牛做马报答恩情。”
小徐雷瞪大眼睛,一脸疑惑和懵逼,不明白冉老师为什么哭。
阿娇抱起小徐雷挪到一边,什么话也没说。
阿爸阿妈脸色动容,隐隐动了恻隐之心。
看的出来,冉秋叶在身体和精神在那群人的摧残下,逼到绝望,处在崩溃的边缘,将徐家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如果这根救命稻草也指望不上,后果不堪设想,不是被逼疯就是被逼死。